提及案情，乔岩一下子精神起来。在县委办这大半年，每天都在忙活一些琐碎事，不能说没意义，但远没办案的那种探索感和成就感刺激。相比起来，他更愿意从事老本行。

王雅提到的案例，在现实中非常常见，几乎每个案件都会涉及。现在的人特别聪明，警惕性高，即使收了别人的房产，也不会过户到自己名下，具有极大的迷惑性。

乔岩笑了笑道：“这种案子，说难很难，说简单也简单。但凡来路不明的财产，甭管他编织多大谎言，总会有漏洞。随便拿一套房产说，看生活痕迹，调进出轨迹，水电费这些不会造假，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就看是否下狠手查办吧，除非他不想真办。”

王雅若有所思点点头道：“你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可能。你的意思是，我们组长被拿下了？”

“这……我不敢随便乱说，各有各的难处吧。假如上面领导让放一马，下面的人就算再神通广大，也飞不出五指山。”

闲聊了一会儿，乔岩切入主题，问道：“中央巡视组那边，有消息吗？”

提及此事，王雅脸上掠过一层乌云，端起酒杯抿了口，哈着热气道：“纪委这边没透露出任何消息，但听项前说，目标已经明确。就在昨天，中纪委也来人了。”

乔岩心都提到嗓子眼，压低声音问道：“谁？”

王雅四周看看，确认没人后，用手指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林”字。

乔岩心里有所准备，还是震惊万分。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严重吗？”

“嗯，不严重的话，中纪委就不会来了。我听说，举报者是一个县长，给林送了一千万，想去某个县当书记，结果没弄成，就举报了。要知道，破坏组织程序，是很严重的违纪行为，上面高度重视，估计很快就有结果。”

“哎！”

乔岩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不关心林福东，十分担忧丁光耀。神色凝重地道：“景阳市住建局局长跳楼的事，你知道了吗？”

王雅点了点头，道：“我爸今天下午来找我了，他也很紧张，想要见一面省纪委吕书记，对方不见他。乔岩，你和我说实话，上次我爸让你看他的材料，有没有违纪违法行为？”

乔岩面色冷峻，没有回应。

王雅似乎明白了，半天道：“林的事会牵扯到他吗？”

“我不知道，脑子里乱哄哄的，你不觉得现在派我出来培训很奇怪吗？丁书记已经在做准备了。”

王雅立马问道：“还会牵连到你吗？”

乔岩坦然道：“我一个小蚂蚱，还能轮得到我？何况我光明磊落的，怕什么。现在就担心丁书记，还有你父亲，这都是林一手提拔上来的，曾经的得力干将。”

王雅紧张地道：“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在绝对力量面前，我们所做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如果真要查，躲都躲不掉。涉及工程程序有问题倒不可怕，关键看有没有利益输送，这才是最可怕的。”

乔岩对他们之前的事不了解，就丁光耀人品看，应该问题不大，可王江勇就难说了。

王雅脸上写满了焦灼，虽然和她爸关系不融洽，毕竟是亲生父亲，能不着急吗。还有，如果王江勇真出事，她也会受影响，肯定会调离纪检队伍，甚至会影响今后的发展。

乔岩宽慰道：“你也别太着急，事情不一定想象的那么糟糕。说不定就事论事，不会无限扩大。如果有什么最新消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好的。如果我爸出了事，我就辞职，真没脸再待下去。”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事情不一定有那么坏，但不可掉以轻心。回头提醒一下你爸，这段时间收敛点，安心工作，切不可乱了阵脚，更不要私底下搞小动作，对他非常不利。”

夜，越来越深，气温越来越低。王雅穿着羽绒服都在打哆嗦，乔岩见聊得差不多了，起身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回到车上，把空调调到最大，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乔岩看着她样子笑道：“早知道就在附近找个咖啡馆了，冻坏了吧？”

王雅强挺着道：“没有啊，挺好的，主要是今晚的话题有些沉重，要不然挺浪漫的，我喜欢这里。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带你小女朋友来过？”

乔岩从来没和她提及姜甜的事，她知道也毫不惊奇，想要打听他的事，轻而易举。他没有回应，向前驶去。

王雅望着前面的街景，挤出一丝苦笑道：“你不和我说，我早知道了。听人说那小姑娘是个主持人，个头不高，长相乖巧，原来你喜欢这一款啊。”

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乔岩道：“别一口一个小姑娘，她和你差不多大。”

王雅突然转过身，瞪着大眼睛看着他道：“她比我好看吗，有我优秀吗，为什么你能看上她，却不选择我，我到底哪点比她差？”

车子驶入大桥，乔岩靠边停下，点燃一支烟道：“王雅，你不觉得我们越来越远了吗，爱情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你在山顶看风景，而我在山底你，而且这个差距越来越大。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彼此理智一点，现实一点，这辈子我是不可能走出金安了。即便走出来，已人到中年，所有的幻想都会被现实摧残的一无是处。”

“说真的，我考虑过和你在一起。当想到以后，似乎又活在梦里。诚然，你可能说动用关系把我调出去，但我不想一辈子活在这样的阴影下。你已经到了更高的平台，就该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至于姜甜，她各方面确实不如你，但有一点，她让我感到很真实，活在小县城里的真实。可能你无法体会，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王雅，你不觉得咱俩做朋友挺好吗，啥时候见了面都没拘束感，无话不谈，真心交流。在你面前，我没有任何秘密，几乎是透明的，这样的情谊不比爱情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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