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有了清晰的目标，做起事来就有了方向。乔岩的目标虽然有点不切实际，甚至是好高骛远，但他没有退路了，必须在逆境中尽快寻求出路。

当天晚上，交通部门的施工队把路上的塌方给清理了，交警部门增派了警力，沿途疏导交通。经过一天的折腾，王家沟又热闹起来。不过雨季的到来，多多少少影响了客流。

这天，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旅客三三两两，雨中赏花效果并不好，多数转两圈就匆匆离开了。趁着不忙的间隙，乔岩把王玉柱叫到办公室，沏好茶对面而坐，心贴心地交流起来。

“玉柱叔，村里基本打造出来了，就是再投入，也是零零散散完善。毕竟地盘就这么大，再想发展也达不到大河镇的规模。我的意思是，想把村里的一切事务都移交给你。”

王玉柱听了，错愕道：“什么意思，你要走了？”

乔岩笑了笑道：“我能去哪，想多了。不过这几个月我一心扑在村里，个人的事一团糟，想腾出点时间处理一下。当然，我不是坐视不管，该管的肯定会管，只不过不像以前那样投入了。”

王玉柱听了一言不发，良久道：“乔书记，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说几句心里话。当初要不是你坚持，我肯定不会如此卖力。年纪大了，实在干不动了，还得是你们年轻人，我跟在后面干可以，把这么大一摊子交给我，力不从心啊。”

“还有支村两委班子，看似很团结，实则一盘散沙。这是你来了给他们争取了利益，才凑合出工出力，要不是这样，他们才不会老老实实。你就好比黏合剂，把我们都黏合到一起，你要不管了，真的很快会垮掉。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实情。”

“我知道你迟早会离开，但希望离开之前不要把所有的努力白费了。要不你再带着一阵子吧，年底我就要和乡党委提出辞职，选出一个靠得住的人，也算没在王家沟白待。村民们现在很信任你，他们都会听你的。”

王玉柱如此说，乔岩不好再说什么，道：“好吧，这事随后再说。过两天我要出门办点个人事，村里的事还得你盯紧点。”

王玉柱虽不情愿，还是应承下来。

几天后，乔岩先行来到秦河市监狱，探望了许久未见面的蔡小虎。

时隔几个月再次见到他，似乎比之前更胖了。脸横向发展，腮帮子的肉遮住了耳朵，眼睛也显得小了许多。皮肤更白净了，身体比进来时大了一圈。看来，他在里面过得潇洒舒服。

每次来，乔岩都不会空着手，这次也一样。由于内部有熟人，一次性给他备了十条烟，又往卡里存了一万元，够他花一阵子的。

见到乔岩，蔡小虎同样很兴奋，抓着他聊个不停，但只字不提金安县的事。经过一年多的洗礼后，他似乎对政治不感兴趣了，反而更关心他女儿的成长。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看着视频，眼神变得柔弱温和，尽可能地了解一些细节，吃的怎么样，上学开心吗等等。

蔡小虎不问，乔岩也不提。他如果想了解，自然有他的渠道。

闲扯了许久，蔡小虎突然道：“你的情况我很早就知道了，我如今是这个样子，想要帮也帮不上什么忙，自求多福吧。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要放弃，肯定会有大作为的，我看好你。”

乔岩微微点头，道：“你恨我吗？”

蔡小虎一愣，片刻道：“恨？为什么要恨，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说实话，我以前做的恶事太多太多了，就像一只气球，越来越膨胀，指不定哪天会爆炸。现在对我而言，是种解脱。进来后，才发现很多事都可以放下，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想的。”

“以后不再提这件事了，如果我恨你，压根不会见你。你做得非常好，特别感动，真的。到现在为止，我妻儿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养他那么大，又有何用。反倒是你，隔三差五就来看我，比儿子都强。所以，什么都是浮云，我早看开了。对了，以后别给我拿烟了，戒烟了，没看我变这么胖，哈哈。”

乔岩笑了笑道：“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最大限度满足你。”

离开监狱，乔岩心情十分沉重，每次来探望蔡小虎都有不同的感觉，就像是一面镜子，时刻警醒着自己。

从秦河市，乔岩又辗转到景阳市。去超市买了三份东西，准备一一探望。先去的丁光耀家，等了好久都没见人影，只好放弃去了张书堂家。

敲开门，张书堂妻子王淑琴看到乔岩眼前一亮，赶忙招呼着拉进门，喋喋不休道：“乔岩，好久没见你了，比以前更成熟了。来就来吧，每次都提这么多东西，让书堂知道了又该说我了。”

乔岩坐在沙发上道：“我是来看您的，又不是看张书记，他要知道了，您帮我打个圆场。”

王淑琴呵呵一笑，沏好茶端到跟前，坐在旁边仔细打量了一番，频频点头道：“说实话，我和书堂都很喜欢你，不仅知书达理，还有理有节，书堂住院那会儿经常来探望，他都离开金安县了，还惦记着我们。这是你，要是别人我压根不会开门。”

正说着，卧室的门开了，张书堂女儿张萌萌从里面走了出来，瞟了眼乔岩，径直向卫生间走去。

王淑琴冲着他喊道：“萌萌，没想到你乔岩哥来了吗，也不说打个招呼。”说完，又对乔岩道：“别理她，就这副德行，见了谁都爱理不理，心气高着呢。我说让她找个男朋友吧，人家还不让我管……”

不一会儿，张萌萌走了出来，站在卧室门口冷冷地道：“妈，别什么事都和外人说，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喂，你该不会留在我家吃饭吧？”

乔岩愣怔，才意识到他说话，连忙起身道：“嫂子，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看您。”

王淑琴一再挽留，乔岩坚持要走，只好作罢。等他离开后，还特意站在阳台上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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