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正准备和刘伯温主仆一起返回高邮城内,只见张士诚侍卫统领秦耀骑马迎面而来,见到张皓,秦耀下马行礼道:“二公子!”
张皓说道:“是秦叔啊!”
秦耀跟随张士诚多年,多次救张士诚于危难之间,甚至张士诚都曾直说他这条命是秦耀给的,但是秦耀一直默默无闻,只在张士诚身边做一个侍卫统领。
虽然和张士诚水火不容,但是和他爹身边的这位侍卫统领还比较合得来,小的时候总是缠着秦耀教他功夫。张家上下完全没有当秦耀为下属,只是秦耀说要守好本分,以张士诚的家将自居。
秦耀笑道:“二公子,主公让给来你的带了些东西!”说着秦耀让侍卫水果送到张皓面前。
秦耀继续道:“主公说二公子送来的水果不错,这些是主公送来了一些水果赏赐给二公子,还希望二公子以后要送的出奇,送的花样翻新!”
张皓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张老匹夫这啥意思?
张皓一脸不悦,对秦耀说道:“麻烦秦叔回父亲,要想吃,得加钱,保证父亲吃的心满意足,满意而归!”
秦耀知道他们父子二人的战争,自然地就把这句话忽略了,说道:“二公子,老秦把东西送到了,听闻二公子近日勤加苦练,改日到演武场,让老秦看看二公子的艺业是否精进!”
想到自己无疾而终的武学生涯,张皓叹了口气,但依然输人不输阵道:“我新习了一门绝世功法,到时候让秦叔尝尝厉害!”
秦耀大笑,说道:“那就等着二公子了!”说完策马扬长而去。
张皓看着张士诚送来的水果,若有所思,心道:“莫非张老匹夫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没有看出我在恶心他,还是我表达的太过隐晦,他没有看出来,难道我下次直接送一坨屎过去......”
却说张皓和刘伯温来到怡红院,张皓大大咧咧地对门口的门迎说道:“给我准备一个上好的包间!”这位一见是张皓,那还用说,曾经是怡红院头牌如烟姑娘“榜一”的冤大头,目前还是高邮城炙手可热的红人,门迎直接把张皓和刘伯温领到了最好的一个包间。
众人来到包间,只见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桌,案上放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方宝砚,各色笔筒,一应俱全。
那一边设着一个汝窑,插着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鲜花。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黄庭坚的《松风阁诗帖》,虽然是个赝品,但临摹的水平也极高。
左右挂着一副宋朝名相吕蒙的对联,上联:二三四五,下联:六七八九。横批:南北。正所谓缺“一”少“十”,没有“东西”。
进入此间仿佛进入了一个文人会友的雅舍,这不是个妓院吗?列位就有所不知了,古代的妓院有娼馆和青楼之分,娼馆主要服务于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做的都是皮肉生意,所谓暗娼和掩门都归为此类。
而高档的青楼除了解决男性的生理需要,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高端宴请,想想在谈商务时有一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子或添茶倒水,或红袖添香,除了让宴请之人有宾至如归之感,也大大提高商务谈判的成功率。
青楼里面的从业人员也有一部分是卖艺不卖身的,怡红院的三大台柱子如烟、刘霏儿还有成诗韵都是清倌人,他们才是这座怡红院的吸金猛兽。
人家在场面上巧笑倩兮,让这些文人墨客,商贾高官如沐春风,而且只能看到还吃不到,最后还给你留一点遐想,我再努力努力(多花点银子)是不是有机会成为他们第一个入幕之宾。
这就是他们的拿手本事,可不是个人就能做到的。
所以,你身边的朋友,说他有个“朋友”去某个高档会所应酬一下,千万不要直接嗤之以鼻,说不定人家只是正常应酬呢?
在三大台柱里面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成诗韵,诗韵姑娘一出声让人如听天籁,但是平时诗韵姑娘向来不苟言笑,对那些文人富商也是不假辞色,但是男人就是这样,可能越得不到的就越觉得是好的。
诗韵姑娘自两年前来到高邮,凭一副歌喉名动高邮,但是她的来历即使怡红院内部的人也语焉不详,给这个姑娘又蒙上了一层神秘感。
说起三大花魁的魅力,不得不说的一个范例就是“榜一大哥”张皓。当初张士诚拿下高邮,张皓在不良损友的带领下来到怡红院,当张皓看到正在翩翩起舞的如烟,顿时沦陷于如烟的魅力不能自拔。当然,对于如烟姑娘来说张皓这样的“初哥”也是手到擒来,拿下的毫无成就感。
试想一下,让一个见过无数男人的女子看一眼就动真情,那个男子的魅力要有多大才行。在这种场合,逢场作戏,认真那你就输了。如果你给的钱足够多,非要把一个全新的公共汽车买回家开一下也不是不行。
宾客分主次坐定,上首坐着张皓和刘伯温,次首坐着吕小九和刘全,刘全本说不适合坐在此处,但是张皓看出他和刘伯温绝非单纯的主仆关系,是以强行把他留了下来。
而另外一边吕小九臊眉耷眼地坐在那里,一个劲地说着误会之类的话,就差背个荆条“负荆请罪”了。
这就是吕小九了,有错认的相当彻底,如果张皓有他的觉悟,那要少挨多少顿打。
张皓再仔细打量起刘伯温,表面上看只能说很普通的文士,其貌不扬,眉宇间还能看到中年郁郁不得志的郁气。如果没有先知先觉,任谁也不知道这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璞玉。
张皓搓了搓手,试探地问道:“前边听先生说自己闲云野鹤,像先生这样的大才,何以郁郁不得志呢?”
刘伯温状若无意地自我介绍道:“我本是元朝微末小官,因和上官政见不合,被罢官在家,实是对官府倾碾,贪腐严重厌恶不比,是以借着这个由头回老家去了。”
仿佛想突出自己的价值,刘伯温继续道:“前段时间,官府征辟老夫入职,但是对在浙江一带作恶多端的方国珍实行怀柔之策,是以老夫怒而拒其征辟!”
浙江是刘伯温的老家,故土情深,是以对方国珍有很大的怨念。
张皓尴尬解释道:“虽然我父亲举起反元义旗,但是在约束官兵方面还是很严格的,虽然小生不敢保证对百姓秋毫不犯,至少从今天百姓对我父亲的认可来说,这方面确实做得不错。”
为了增加刘伯温对张士诚的好感,张皓只能捏着鼻子说起张士诚的好话。
刘伯温笑道:“公子勿要多疑,如果我对诚王殿下有些许怨奎,今天也不会赴公子之约了!”
张皓笑道:“那是那是,不知先生从何处得知我高邮之安彩大会?”
刘伯温道:“前段时间在杭州会友,听闻高邮此处的安彩大会,颇为新颖,是以赶来一探一二。”
张皓忙道:“这安彩大会能得先生的关注,张皓与有荣焉,先生也看到了,南方群雄并起,元朝残暴统治下,民不聊生,不知先生对时局有何看法?”
张皓虚心请教,刘伯温却觉得正题来了,这应该算是第一道面试题了。认真说道:“江南一带,一直是元朝政府的税银重地,这次诚王殿下占据高邮盐税重地,打在了大都的痛处,所以引来了脱脱的百万元军。如今这元军百万葬送在高邮城下,势必再难以南顾,江南群雄并起,将来得南方者,必得天下!”
张皓是了解一些史料,所以才有此判断,而刘伯温只是根据邸报和时局,就把这局势分析的七七八八了。
张皓继续问道:“那先生观南方当世豪杰,谁可问鼎天下?”
刘伯温捋须道:“蕲州徐寿辉,以白莲教众起事,手下四大金刚都很有能力,在百姓中颇有声望,可谓目前南方最大势力,也是南方目前最有力的竞争者。但是徐寿辉以白莲教为根基,白莲内部势力矛盾重重,后期定会成为其一大变数!”
“濠州郭子兴,一样是白莲教众起事,以香军自居,实力尚不如徐寿辉,不足为惧。浙东方国珍,福建陈友定,只能称得上一方豪杰,不足为虑。”
张皓忙问道:“先生观我父亲此人如何?”
刘伯温看了张皓一眼,如实说道:“纵观诚王殿下的生平,自盐枭起事,屡次招降,却又降而复叛,是为不义。在众义军中,率先称王,引来脱脱的围攻,若不是元朝内部不济,其义旗早已被脱脱彻底拔除,绝难东山再起,是为不智。”
最后刘伯温得出结论,说道:“是以老夫觉得诚王殿下即使占据江南富庶之地,恐怕将来也难有作为。”
张皓听得佩服地五体投地,这不就是张士诚将来的发展写照,说道:“对对对,刘先生所言极是。张老匹夫确实能力有限的紧.....”
想了想现在的立场,张皓还是挽救了一下道:“幸亏知错能改,还能抢救一下!”
刘伯温诧异地看了一眼,心道:“我这准备先抑后扬呢,你这态度我到底还扬不扬了?”
刘伯温沉吟半响,继续道:“但是诚王殿下所到之处,爱民如子,能轻徭役,薄赋税,与民生息。可见其仁也。手下猛将如云,在抵抗脱脱三个月围攻而不倒,上阵身先士卒,可见其勇也。还有就是能让二公子年少之人,担纲重任,完成这史无前例的安彩彩票的发行,知人善任,可见其智也。”
最后刘伯温斩钉截铁地说:“原来我不看好诚王殿下,此次高邮一行,老夫觉得如此有仁有勇有智之人,将来问鼎天下的人中,必有诚王殿下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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