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次来到了案发现场,此时死者的尸体已经被移到了义庄,等到了案结之后再被家人领走安葬,这里还有几个安丰府负责刑名的衙役还在勘察,而朱晴儿所说的那截布条,此时显眼地在那里,还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张皓让刑房的衙役在外面稍等,之后便让朱晴儿再去勘查那截布条。
朱晴儿指着那张布匹说道:“张大哥,你看这张布匹,这种布采用‘经直纬错’的织法,很有立体感,而且松江布匹比较细腻,质量做的确实没的说。”
然后指着一名衙役,然后对众人解释道:“你再看安丰当地所织的布匹,相对粗糙,没有那么细腻,安丰的织法还是传统的织法,而‘经直纬错’的织法是松江独特的织法,绝对错不了!”
众人沉浸在震惊之中,竟然一匹不显眼的布匹还有这么多门道,有句话叫做“隔行如隔山”,古人诚不欺我啊!
朱晴儿看着大家异样的眼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觉得松江的布料出现在这里很不寻常,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专门从松江带了些布匹回来。不知道对各位有没有用,这是自己的一点浅见!”
这怎么是浅见,从刺客故意烧掉的衣服来看,刺客大概率是换上了驿站人员的衣服逃之夭夭。而松江这个地方可是在江西,那么这次刺杀的主使就呼之欲出了,就是现在盘踞在江西松江的就是徐寿辉。
话说能千里迢迢跑到这个给张皓下毒的徐寿辉,现在的势力仅次于刘福通,因为他是“香军”,而张士诚则是盐贩出身,和徐寿辉不是一个路子,再加上两家平时地界接壤,所以两个的龌蹉从来都没有断过,渐渐成为了两个水火不容的义军首领。
当初徐寿辉与邹普胜以及彭莹玉在蕲州(今湖北蕲春)利用白莲教聚众起义,也以红巾军为号。攻占蕲水(今浠水)之后,他被拥立为帝,国号天完(一说大宋)。怪不得他和张士诚两个人互相看不惯,又是一个好大喜功的家伙。
第二年,所部以“摧富益贫”等口号发动群众先后攻占今湖北、江西、安徽、福建、浙江、江苏、湖南等大片地区,众至百万。声势直逼刘福通,但是其部队的战斗力实在没法说,连败连战,接连被元军所击败,彭莹玉战死,连自己的老巢都差点被端了
后面随着元军被各方势力蚕食,徐寿辉终于才站稳了脚跟。现在也是仅次于刘福通的第二势力,声势早已大不如前,但是势力仍然不容小觑,其手下的四大金刚太师邹普胜、元帅倪文俊、将军赵普胜、傅友德。个个都不是庸手。
如果现在如日中天的张士诚和势力第一位的刘福通出现火并,那么无论从各个方面都是一个利好,再加上张士诚今年势力猛增,张徐两人又互相看不顺眼,两家世仇一样打来打去,徐寿辉自然也不能坐看张士诚继续变强。
人在蕲州的徐寿辉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通过一片没有烧完的布角,就知道了刺客的由来,不知道徐寿辉知道真相后该作何感想?
张皓一众人确认之后,便带离开了厨房,虽然驿站刚死过人,但是张皓他们这些刚从淮安的尸山火海中走出来的,已觉得只是个寻常事。虽然知道了真相,但是现在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毛兵早早地前来拜见张皓,昨晚安丰府的刑房衙役忙碌了一晚上,只是追查到最近送餐的一个名叫老曾的人经常出入驿站,现在这个人踪迹全无,可能早已经逃之夭夭,只让毛兵徒呼奈何!
见到张皓之后,毛兵叹了口气,说道:“主使大人,我们刑房衙役查探了一个晚上,追查到一个名叫老曾的人最近经常给驿站的厨房送菜,但是等到我们准备捉拿之时,这厮早已人去房空。”
张皓在心中冷笑,你这个速度,能查出个鬼来,但是要不是朱晴儿有这方面的专业能力,他们也在各方势力中猜来猜去呢。张皓装作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问道:“隐藏的竟然如此隐蔽,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毛兵有些汗颜道:“实不相瞒,确实如此。”
张皓抬头仰望天空,说道:“也不是我不想为将军打掩护,但是我们作为使团,代表着高邮出使而来,现在遇刺,毛兵将军给我们这个说法是不是有点敷衍了。”
毛兵也知道不太好交差,无奈道:“本将定当继续追查,大索全城,一定给主使大人一个交代。”
张皓摇了摇头道:“我今天都要去亳州了,你给我个交代还有什么用?”
毛兵尴尬道:“那您以为如何?”
张皓貌似疲惫地摆了摆手道:“算啦,就这样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这件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希望毛兵大人记得我的这个人情。”
毛兵忙说道:“毛某人定铭记于心。”
张皓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背影疏懒,姿势说不出的潇洒,窗外的阳光刚刚照入房间,把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使团的车队缓缓地驶出了安丰,张皓坐在马车上,心有余悸。从濠州出来的时候自己只是遗憾,这次从安丰出来差点连小命都丢了,从前面的顺风顺水转换到如今这个局面,相信宿命论的张皓觉得都是朱元璋的锅,是这个“气运之子”夺走了他的运气,让他霉运缠身。
高若男坐在马车上看着张皓,此时高若男的马车已经让给了朱晴儿主仆,而高若男平时都待在张皓的马车上,对于他们这种关系,一众使团人等不管知道内情的,还是不知道内情的都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张皓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看着窗外,然后又匆匆地缩了回来,现在的张皓更加谨慎,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成百年身啊!家里面还有雨霜等着他回去呢,张皓对自己的谨慎终于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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