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王府周边做吃食的商户们早早地支开摊子,升起了袅袅炊烟,准备迎接第一波食客的到来,平时来他们那里吃饭的客户都是高邮达官贵人的轿夫或者家丁,在伺候完老爷上朝之后。享受一顿美美的早餐。
正当商户们准备吃食的时候,便看到王府大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名男子的身影,只见这名男子仅着亵裤,上身背着带刺的荆棘,脸上或许带着惊惧和不安,或许还有羞愧和耻辱。他一步一步地来到了王府门前,扑通跪倒在地,一揖到底。
住在王府的周边迅速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窃窃私语。
“这不是潘元明将军吗?”
“听说主公这次准备收拾潘家了,看来潘家是顶不住了啊!”
“哼,每次来我这吃饭的家丁,都是潘家的吆五喝六的,就像高邮是他们潘家的一样,早知道他们有这么一天。”
......
天色渐明,上朝来的重臣们一个个来到王府,看到长跪不起的潘元明,除了惊愕之外,也都是长长地唏嘘,看来潘家这次是真的栽了。
彭辉来到王府大门,却是连侧眼都没有看一眼,径直向王府内走了过去。倒是李行素意味深长地看了潘元明一眼,然后对李伯升说道:“把潘将军扶起来吧,都是当初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有什么过不去的!”
潘元明依然趴在地上,苦涩道:“潘某犯下大罪,实在罪无可恕,这样才是稍解潘某心中愧疚一二,李丞相这个时候还愿意和潘某说话,潘某万分感激。”
李行素叹了口气,对李伯升说道:“咱们进去吧!”
潘元明抬眼看到李伯升扶着踉跄的李行素,一步一步地向王府走去,嘴角抽动了一下,久久才低下眉去。
王府,议事堂中,众臣已经悉数在列,等到张士诚进入中正堂的时候,下面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才中断,转而一片宁静。
张士诚刚坐上王椅,就见面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步进来,禀道:“主公,王府门外潘元明将军负荆请罪,长跪不起。”
张士诚“惊讶”道:“还有这等事情?为何不早早禀告,速速宣潘将军进来。”
李行素瞥了一眼张士诚,心中暗笑:“潘元明在王府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了,这件事情张士诚怎么可能不知道。”
终于在片刻之后,潘元明终于拖着跪得发麻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进正堂,看到张士诚,双腿“啪”的一声跪倒在地,悲声道:“罪将潘元明,犯下十恶不赦大罪,恳请主公责罚。”
众臣哄的一下像炸开了锅,都在那里窃窃私语,交换着彼此的消息,更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潘家这个财大势雄的势力,还准备看看他和主公掰掰手腕呢,没想到还没开始打,现在就怂了?
张士诚的声音不悲不喜,问道:“哦?不知道潘将军所犯何事?”
潘元明沉声道:“家兄无故闲置在家,罪将心中焦急万分,便找到彭相疏通疏通关系,期望彭相能在主公面前为家兄美言两句。彭相只说为家兄说话未尝不可,只是需要潘家做些事情,交出投名状?”
张士诚看了一眼双手有些颤抖的彭辉,便转向潘元明继续问道:“何谓投名状?”
潘元明回道:“刺杀洛家小姐!”
顿时朝臣再次炸裂,没想到昨天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洛雨霜和张皓的感情那是在高邮人尽皆知。当初张皓救洛雨霜于水火,洛雨霜为张皓枯守小院,不过最后总算苦尽甘来,两人已经立下了婚约,这个时候刺杀洛雨霜,那不就是和张皓不死不休么?而彭辉让潘家刺杀洛雨霜,摆明了就是想染指潘家庞大的军方势力?
张士诚终于看向了彭辉,说道:“彭相有何话说?”
这个时候的彭辉已然镇定了下来,愤然道:“一派胡言,老臣为世子筹谋是真,想为世子壮大势力也是真,只是老臣何时说过让你去刺杀洛雨霜?潘将军可有证物证明老夫说过此事?”
彭辉理直气壮地和潘元明对质,潘元明低眉沉声道:“罪将没有!”
彭辉“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潘家想通过刺杀洛家小姐,把高邮的这盆水搅浑,企图蒙混过关。顺便再栽赃到老夫的头上,把这件事引向国本之争,潘家其心可诛!”
张士诚不去管争辩的两人,便问道:“不知道今天洛侍郎来了没有?”
在人群中的洛文远连忙出列道:“臣在!”
张士诚关心道:“昨天洛府遭袭,让洛侍郎受惊了,不知道咱们家女儿可有受伤?”
洛文远昨晚被张皓安置在了别院,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老当益壮,在新环境中焕发第二春,和朱夫人鏖战了一番。等到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才了解到女儿闺房遭袭的事情,不由地感叹这个女婿神机妙算,未雨绸缪。
洛文远听到张士诚如此问,心中甚至有些心虚,自己宅子遭了贼了,自己这个主人竟然啥都不知道,只好道:“禀主公,幸亏皓哥儿早有谋算,才侥幸逃过危局。”
张士诚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洛侍郎受惊了。我一会安排些上好的补药给洛府送过去,等会我再知会那个狗东西一声,要是咱家的女儿有半点的闪失,我定取他狗命。”
有一说一,张士诚是真心觉得这个儿媳妇不错,嫁给张皓属实是张家高攀了。还有一点就是,张皓的发迹和崛起就是起始于营救洛雨霜,张士诚觉得洛雨霜就是张家的福星。
张士诚一声一个狗东西,虽然没有提姓名,但是没有人不知道他说的就是高邮百姓心中神武不凡的张二公子。
洛文远连忙谢恩,说道:“让主公担心,实在是折煞微臣了。”
张士诚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
和洛文远交代完,张士诚扬声道:“潘将军和彭丞相之间无证可据,但是潘家谋害我高邮重要官员亲眷证据确凿,虽然所幸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但依然是大罪一条,那就将潘元明打入刑部大牢,待审明之后,再做定夺。”
这个时候平时一直沉默寡言的张士义出列道:“大哥,元绍和元明毕竟是我们当初十八个扁担杀出来的老兄弟,虽然潘家这次铸成大错,但是如果将元明收押,岂不是让人觉得我张家只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要是再让有心之人宣扬出去,岂不是阻隔了我大周招贤纳士之路?”
张士诚沉吟道:“那二弟以为如何?”
张士义忙道:“不妨将元明暂时软禁在潘府之中,我派高邮府衙中刑房衙役看管,等到查明之后,再根据罪状决定处罚之事。”
潘元明此时扬声道:“原潘家家将潘锦、潘一龙等一十三人,深感内心不安,恳求辞去军衔,与罪将一起在家中白身待罪。”
张士诚微微有些动容,问道:“只是你一人一步踏错,何故要牵连别人的前程?”
潘元明道:“待查明他们与此时无关,再由主公为他们恢复军职即可!”
张士诚说道:“那就按士义和元明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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