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发于建炎二年冬天的第二次汴京会战堪称改变整个东方世界文明进程的战争。它的战场囊括了几乎整个京畿路、与大半个京东西路,东西跨度达到了惊人的九百二十里!在这片广阔战场上,宋、金双方共投入超过三十万的战兵,围绕着一系列战略节点进行了长达两个月的血腥厮杀。
两个月后,宋军在汴京城下将金军最为精华的一支军团几乎整建制地歼灭,而这样的结果,似乎也预示了宋金战争的最终结局……
要想了解这场战役的全貌,还得从建炎元年由顾渊发起的那场军事改革说起。靖康那一场灭国之灾深刻地改变了这个国家精致风雅的气质,也将它们骨子里的血性和善战释放出来。
事实上,自1127年起,军事技术就开始呈现出爆发式的发展,攻、守天平也在不经意之间开始摇摆。淮水之战中宋军将巨型配重投石机投入使用,这种貌似只是对原本砲石车进行了有限的改良,可却大大提高了军队攻破城墙的效率。
靖康年间,金军因为缺乏足够的破城手段让太原之围持续半年,可在建炎年间,城池所能够为防御方提供的优势正被迅速拉平,更遑论火药武器的出现也进一步增加了军队对于固定目标的远程投射能力。而这些改变,都是两军将帅制定战略的基础。
对于此时已然有着浓重部族遗风的金军来说,对于南方的侵略不过是他们获得财富的手段。那个时候的金帝国已经触摸到了他扩张的极限,过于稀少的本族人口事实上不足以支撑他们对于迅速膨胀的国家体量的有效统治。
他们的脚下,那个刚刚为他们所击灭的镔铁之国的尸骨还横陈着,等待着他们缓缓消化,所以从战略决心上,即使是对于灭宋最为积极的完颜宗翰也不过只想着再复刻一次靖康南下的战略——两路金军,自太原与燕京分别南下,赶在冬日来临前会师汴京,重演靖康旧事。
这一战略简洁、成熟、符合金军上下的战争理解,唯一的问题是完全忽视了他们对手在两年多来的惊人进步。
在青州与淮水的两次碰撞后,宋军——至少是接受了改编的御营部队对于金军的那点心理恐惧终于荡然无存……
尤其建炎军改之后,这支顾渊倾半壁江山之力打造出来的野战精锐,其实已经获得了同金军野战争锋的实力。
对于这些嫡系兵马,顾渊在经济上以军功授田、在政治上立参政制度、在军事上组建参谋总部,让这支军队在许多地方处处体现出超然于时代的一面。
这位在两宋之交最闪耀的乱世将星,以他超出时代的眼光,打造出了一支具有初步民族信仰的军队,并且将他们投入到了宋金之战最具决定性的一场战役上。除了延续华夏文明正统之外,也点亮了新时代的第一缕光。
著名军史学家j.f.c.富勒少将在自己的著作《东洋世界军事史》中直接指出:“……那支总兵力大约在十二至十四万人的军团,本身就是近代民族国家公民军队的滥觞。当时还只是位帝国侯爵的顾渊为此搭建的军事组织制度,也给几百年后渐渐从中世纪泥潭中挣扎脱身的西方列国提供了一个学习与模仿的对象。
只不过,富勒少将没有延伸下去的是,那时的顾宋帝国,已然化作了一条呲着獠牙的战争怪物。西方军事理论的奠基人,《战争论》的作者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则在与其恩师沙恩霍斯特的一次通信中以充满羡艳、却又带着莫大遗憾的语气描述了那个国势巅峰时期的东方帝国——“按剑四顾,整个世界都臣服于‘宋的和平’之下,那是一个比罗马还要强大的世界帝国……
它的武力无可匹敌、它的文化举世无双,在它的国土之上——太阳永不落下。在这只巨龙自我腐朽倒前,谁也无从挑战它的兵威……我知道这样的帝国注定腐朽,却不知自己有生之年,是否还能看到他轰然倒下的那一刻……”
当然,抛开那些对于社会和军队改革的深层影响不与探讨,仅仅是第二次汴京会战中,宋军参谋总部在战略上所呈现出的战争艺术也足以让后世的军史学家们为之惊叹。
顾渊以其创造性的战略决断,诱导着当时这颗星球上最为强大的野战集团,金帝国的完颜宗翰军团一步步走向他们的末日。
让我们将目光收回这场战役本身。
……此时的宋军之中,那些京东、河北、西北诸路出身的老兵大约占据三成左右,剩下的都是由原本厢军改编过来,或者干脆是在一年时间内急速扩张而来。战场之上,这支宋军在单兵作战技巧上稍显稚嫩,可抛开单兵战斗力来看,此时的宋军无论是组织度、纪律性还有基层指挥官的战术创造力都已经超越了同时期的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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