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阵就要破了,殷爷你说该怎么办?弟兄们都听你的。”乞活军阵内,归永城一名家丁终是沉住气了,面带焦急问询道。
不想殷常军没有回答他,反而脸色一沉开口喝骂他道:“着急个求子,这战事还未分胜负,用不着忙慌跑路。”
被殷长军当众说破了心思,家丁脸色哂然,只得尴尬退了下去。
“殷爷,这大阵明眼人看着就要破了,没有大阵依仗,我方将被贼寇冲击得成为一盘散沙啊!焉能不败?”身为殷长军副手的王林山没有顾忌,照样疑虑说道。
殷长军语气稍缓,他出声宽慰道:“打仗打的就是排兵布阵,军心士气,双方兵士乃至主将的坚韧,这前阵虽然有所撼动,但是这陈大人的中军可是一人未动,等着看吧,要有好戏上场了。”
王林山听罢心中顾虑仍然未除,打到这时他对乞活军的具体实力知晓个大概,乞活军军士很高,军纪严整,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再说这战斗力,让王林山尤为惊叹的是乞活军火器威力犀利无比,但是这肉搏,军士个人杀人技艺上面差了对面贼寇一大截,大半都是初上战场的新兵蛋子。
没了战阵整体依仗,被贼寇近身恐怕一波就被冲垮了。
眼下前阵近身焦灼在一块儿了,乞活军赖以依仗的火器无异于成了烧火棍,只有派一支强有力的悍勇之士冲杀上去。
“可是这军中哪有?”正当王林山顾自忧虑时,耳畔传来一声暴喝,这声音很是果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
陈诺神情凝重出声命令道:“传令,让陈一皋领着杀手队上去,稳不住阵线让他给我提头来见。”
乞活军后阵内,一身形矫健的高大壮汉正懒洋洋地在原地休息着,他双臂粗壮的腱肉虬龙般高高盘起,脑门上太阳穴高高凸起,明显就是个练家子儿。此人长了一副鹰钩鼻,面色冷厉,双眼虽半眯着却透露出一丝丝生人勿进的危险气息,一看是个不好相与的狠角色。
这人名叫陈一皋,虽和陈诺是本家姓,但是和陈诺并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山东青州人氏,乃是一名游侠,曾被一豪绅侮辱,他当夜便孤身杀上豪绅家门,手刃十几个恶奴,最终灭门豪绅全家。
陈一皋手段狠辣,为了生计也曾做过杀人绑票之事,着实不是个善类,却不知为何被陈诺收编手下。
一传令兵急匆匆走到陈一皋面前喝令道:“庄主有令,杀手队出击火速支援前阵!”
“稳不住大阵,庄主让陈队长你提头来见。”传令兵最后一句话仅是对陈一皋提醒道。
陈一皋听到也不恼,只是嘴里不满嘟囔着,不知说些什么。
……
前阵正在流血僵持着,贼寇蜂拥向前,战事很是不利,两阵连接处口子被越撕越大,阵眼看着就要破了。
胜利就在眼前,贼寇士气大增,一个个兴奋嚎叫,二哨哨长吴世忠浑身浴血,身上脸面上尽是鲜血。此时的他已然力尽,刚将一杆劈面而来的长刀格挡下,身侧风声突起,一老贼持着一杆花枪想他身侧肋部刺来。
吴世忠身上的铁甲能防得住刀剑劈砍却无法防得住尖锐利器捅刺,吴世忠想要闪身躲避,可惜他身上力皆还是慢了一步。眼瞧着花枪快速凶狠突刺,枪头上飘动的红缨在吴世忠瞳孔中越变越大……
正当吴世忠认命般闭上眼睛时,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格挡声音,随后便是木屑断裂之声。吴世忠猛然睁开眼睛,在他面前横档格出了一柄重剑。这剑长五尺,宽居然还有半尺,着实力沉无比,非是力大勇武之人不能使用。
使剑之人是陈一皋,他全身披着铁甲,厚实的甲叶将他包裹的密不透风,宛若一个铁人。陈一皋头戴厚实沉重的圆形铁笠盔,盔下围着厚厚的护脖顿项,顿项甲叶细密,脸脖部位都被围着,只留出陈一皋一双饿狼般凶狠的眼睛。
挡下向吴世忠刺来的花枪后,陈一皋顺势劈断花枪枪杆便快速揉身而进,身体轻灵像猴子一样,身上沉重的战甲视若无物。
噗呲~
沉闷一声巨响,对面这贼还保持着持枪向前的动作,忽然他的上半身裂开,血水哗啦一声就涌了出来,还有一堆黏糊糊不知是什么的物什模糊着血水掉了出来。
浓重的血腥味到处都是,这贼居然被陈一皋使着重剑拦腰横切而断,端的是血腥无比,带着一种原始暴力之美。
血水空中喷洒,陈一皋浑然不觉得恶心,他舔了下溅在嘴角的鲜血踏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持着重剑昂头猛然发出一声声咆哮野兽嘶吼,浓浓白气弥漫。
周围的众贼都被吓呆了,他们还在反应过来时,在这悍勇官兵身后又赶步冲上来一批铁甲兵,沉重的落步声阵阵,伴随着甲叶蹡蹡作响。
冲上来的大约有二十名铁甲兵,这些人皆是魁梧大汉,身体矫健,他们持着各色五花八门的武器,有的持着重型朴刀刀,拿着大棒,狼牙大棒或者重斧。
这些战兵披着厚实铁甲,提着沉重一击就可致命的武器,一个个小山似的轰隆碾压过来,杀气腾腾,气势逼人。
“铁甲兵,是铁甲兵……”
众贼瞪大眼睛惊恐大叫,光是一个吴世忠披着铁甲就这般勇武,尤其是刚才那个凶猛大汉着实可怖,一剑就将一个壮汉活生生劈做两半。
众贼胆寒不已,面前疾冲过来的铁甲大队,贼寇们可不敢硬撼铁甲锋芒,惊恐大叫着不断后退。
乞活军铁甲杀手队脚下践踏着雪地,蓄着力量连人带甲暴力像密集贼寇人群中凶狠冲撞过来,似是要践踏面前阻碍的一切。
贼寇一片惨叫声起,沉重身躯扑倒在地之声,接着就是兵器交击轰鸣之声,随后便是渗人的骨裂,兵器劈砍,捅刺人体的撕裂声音。伴随着贼寇一声声凄惨叫声,铁甲战兵冲撞之处,血水喷溅,一片片洒落。
这些战兵身上披的只是札甲,然而面对只是身着布衣的贼寇,乞活军铁甲战兵一个个有如猛虎入羊群,仗着铁甲防护之利大肆砍杀贼寇。
一贼大声喊叫着跳起,他倒也机灵,不砍铁甲兵身躯反手朝着铁甲兵脖颈上看去。刀光快速闪过,这贼一刀斜斜劈向面前铁甲兵的脖颈上。
叫他惊讶的是他这一刀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兵戈交击激起火花四溅,铁甲兵脖颈上厚实细密的顿项划出长长的痕迹,却是防下了这一刀。
饶是如此这名铁甲兵也十分难受,咽喉好像被人重拳砸了一击,透不过气来。铁甲兵大怒提着手上沉重的狼牙大棒大步上前,对面这贼惊恐大叫一声就要踉跄着逃跑。
大棒狠狠一棒,刚跑出两步的贼寇就被追上来的铁甲兵一棒砸碎了头颅,头骨迸裂,好似一个西瓜一样被彻底开了瓢,红的白的流了出来。
铁甲兵犹不解恨,一棒接着一棒大力砸下,不多时,贼寇的头颅稀烂,碎裂的头颅连着脖颈被砸进了身体内。
死泥般的贼寇尸体被铁甲兵随手抛在雪地上,只有残余的皮肉连着模糊血块耷拉在外面,血水咕嘟咕嘟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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