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兵备监军参议王维新上前道:“殿下,兖州城内府库空虚,粮食稀缺物价飞涨,百姓们忍饥挨饿,军兵早已缺粮缺饷,现今黄、陈二位将军率大军来援,这上万人吃穿用度对于兖州更是极大的负担。”
“恳请殿下和宗室王拨下粮饷犒军,以缓解兖州之困。”
这时兖州知府邓藩锡也建言道:“殿下,兖州危急,城外贼奴是为大祸,但是城内之危更为大患,百姓已多有死人,甚至一坊之中有近半居民百姓冻饿而死,军民积怨日久如果再不早日救灾恐城内激变呐!”
鲁王一看见邓藩锡出来就颇感头疼,上次邓藩锡就建言他开府库拨粮拨银他果断决绝了,没想到这邓藩锡今日就提了出来,还纠联起王维新一起想他讨要。
鲁王颇为恼怒,心道这些人真当本王是冤大头了,他恼声道:“本王还是那句话,你等官府缺粮缺饷可求上面朝廷拨发,本王库内收支钱粮那也是经过朝廷恩赐允许,没有一分银一粒粮是多余的,断然没有开库拨银拨粮的职责和义务。”
邓藩锡面色冷然,他昂着头上前大跨一步铿声道:“若是官府库内有余钱粮下官也不会腆着脸向鲁王殿下讨要,实在是到了危难时刻,现在这城内只有鲁王殿下和各宗室府存有大批钱粮,只要殿下允准开库,下官保证这只是暂借,等东奴退却,兖州府衙将携全城百姓偿还给殿下清欠钱粮。”
邓藩锡一脸决然悲愤,堂内兖州官员都面带戚戚然,没想到邓知府居然把借字说出口,实在令人寒心。鲁王身为亲王,城池百姓危难,本该出面救助,更不谈这兖州安危事关他鲁王府身家性命,理应无偿拨粮饷,没想到竟然逼得兖州本地官府卑微地去借粮借饷。
陈诺也不由叹息,看着这两方人相互扯皮,着实令人寒心,他将目光看向鲁王,邓藩锡已经将他的底线摆了出来,也不知鲁王是否会答应开库。
岂料这鲁王仍不为所动,他果断将头摇成拨浪鼓:“邓大人借饷借之请本王还是不能应允,王府上下众多人口,供养这么多本王已经极难,入不敷出了,实在是拨不了多余钱粮。”
邓藩锡脸色青白,再也不言语颓丧退了下去,兖府众官都不满看着鲁王,但是他们时刻牢记为官本分也不敢多言语。
兵备王维新苦笑,他将目光看向陈诺和黄得功,向二人无奈摇了摇头。
黄得功有些犹豫,他悄声问询陈诺:“陈老弟,鲁王不肯拨饷,你看这事是否就此作罢。”
“作罢?”
陈诺冷笑一声,随后长身站起,中气十足的话语响彻整座大殿。
“殿下,诸位大人,末将和黄帅入援兖州乃是受史督之托,并无朝廷调令,我大军冒着战况兵危之险,抱着一片热忱之心救援兖州,而今进了兖州城起码也要让我大军将士们吃饱穿暖,饷银给足,这样才能坚守保兖州安危。”
“只是……现在来看,殿下和诸位大人拿不出粮饷,那我来援大军又何必在这兖州城受这般苛责怠慢,何不趁早离去?”
“黄帅,你意下如何?”陈诺看向黄得功征询道。
“啊……哦哦,陈将军说得对。”黄得功反应过来,将案桌拍的啪啪作响,他雷声吼道:“儿郎们吃粮拿饷才有士气杀敌卖命,既然兖州城拿出粮饷那我等就没有继续待在兖州城的必要了。”
陈诺和黄得功这一唱一和一下子就把殿内的鲁王和众官吓坏了,尤其是鲁王,他本能地以为文官向他发难讨饷这很正常,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些粗鄙武人也要借机威胁于他。
久居王府与外界隔绝的鲁王这才发现,这大明的世道似乎变了。
兵备王维新焦急道:“陈将军不可啊!若你等大军离去,那兖州不日就会被贼奴攻下,切莫意气用事,万事好商量。“
邓藩锡也赶忙道:“兵宪说得对,粮饷这事好商量,两位将军不要心急。”
陈诺眉头一皱,摆手振声道:“粮饷这事绝对不可商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哼!一个武夫好大的威风,你这是威胁鲁王殿下和殿内诸位大人吗?”陈诺话毕,殿内一个角落里一个冷哼斥责声传出。
陈诺转头一看,却是一个青袍官正怒目睁视他。
被人斥责陈诺也不恼,他微微拱手道:“这位大人是……”
那青袍官宽大摆袖啪地一甩,负手而立傲然道:“本官乃是兖州给事中范淑泰。”
陈诺了然,怪得不这官如此清傲嚣张,原来是言官呐,这范淑泰在山东颇有清名,为人刚正不阿,不畏强权,每遇官员作奸犯科他都能直言上疏,历史上兖州城破他不屈殉节,令人敬佩。
面对范淑泰,陈诺丝毫不惧,他混不吝地耸了耸肩道:“末将乃是徐州永安游击将军,归徐淮兵备和巡抚淮扬的史督调拨,范大人的威风恐怕还耍不到我的身上。”
“你……”范淑泰语气一噎。
陈诺继续说道:“至于威胁鲁王殿下和诸位大人,末将可万万不敢,只是末将是个粗人,有什么说什么,心直口快罢了,现在我来援大军遭遇不公,末将就要直言。”
一旁的黄得功拍手大叫:“好哇!陈老弟这话说到某的心坎上了。”
范淑泰也自知理亏,摆手退回了席内,瞬间殿内沉闷起来,就连上座的鲁王也是久久不语,面带纠结。
席内兖州知府邓藩锡看到心神一动,他心知机会来了,又是站出道:“殿下,两位将军之情必须答应,若无援军,兖州必然被攻破,那时阖城军民性命不保。”
鲁王面带肉疼,他身为亲王身份尊贵,但并无什么实权,倘若这来援大军真走了,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做不了什么。
感到事情严重,他终于下定决心试探着问道:“那两位将军要多少粮饷?”
陈诺和黄得功露出得胜的笑容,二人商议了一下,最后由黄得功出面道:“回禀殿下,我大军至少需要拨银二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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