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众将情绪安定,金声桓禀报道:“史督,职部还有一要事禀报,职率军进入徐州萧县时,发现大批的流寇攻占了萧县县城。”
话音一落,徐州众官员都是哗然,知州刘秉听到脸色巨变,他险些在桌椅上跌落下去,他忙道:“怎么可能?哪里来的大批流寇?本官怎么没得到一点消息?”
金声桓‘面色沉痛’回道:“确实有流寇攻占了萧县,城内百姓被屠戮一空,所幸本将率部赶到,将这批流寇剿灭了。”
说着金声桓招了招手,一队兵丁拖进来好几个不断滴血的大布包,展开一看里面居然一颗颗男子的人头,这些人头脸上双目圆睁,带着惊慌恐惧,因为炎夏,不少人头都已经腐烂发着恶臭之味。
堂内不少人不少人掩着口鼻,连连退后惊慌看着。
金声桓昂首环视众人,最后看向史可法扬声道:“史督,这些都是职部剿灭流寇的首级,还请史督验看。”
刘秉额头好似被木棍敲了一下,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他脸色苍白如纸,喃喃道:“萧县真的被屠城了……被屠城了……”
作为主官的他万难接受,他突然看向陈诺红着眼嘶吼质问道:“陈将军,你镇守徐州一方向来安定,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出现大批流寇?”
陈诺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看向金声桓的眼神更是看死人一般,金声桓这个畜生可真是好胆哇,屠城不说还割了无辜可怜的百姓首级冒功。
知道真相的陈诺看着大布包内的一颗颗头颅,心脏似乎要被抓紧了一样,外人恐惧害怕的“流寇首级”他清楚知道,这些都是一条条无辜百姓的生命啊!
乞活军众将也都赤红着眼,咬牙切齿看着,看着堂内金声桓和他的将领一副得意洋洋,急切邀功的样子,恨不得当场活劈了他们。
堂上正坐的史可法当看到布包内的一颗颗头颅,他气得浑身微微颤抖,胸膛似乎要炸开,双手紧握着椅把,似乎要捏碎。
他极力忍耐着,不使自己失态让别人瞧出端倪,更是不愿多看那些可怜无辜的百姓首级一眼,每多看一眼他的心就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不知真相的他看到这些首级或许会高兴嘉奖金声桓一番,可是已经知晓真相的史可法,金声桓眼下的行为是多么粗鄙可耻,可恨该杀。
金声桓是在侮辱他的智商,挑衅他的良心底线,将朝廷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杀良冒功……
杀良冒功……
凡是敢这样干的官兵全都该杀。
幕僚姚康面色惭然,更是为他刚才萌生可留金声桓的想法羞惭不已,任何有个良心底线的人看到面前的场景都血灌瞳仁,恨不得将堂下这些还在蓄意邀功的畜生生吞活剥喽。
史可法僵直抬头,沉声道:“萧县被流寇攻占,百姓被屠戮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好好查明哪里来的流寇。”接着他看向金声桓道:“金总兵刚到任徐州能够主动剿贼,真不愧是国家栋梁,劳苦功劳,你剿灭了多少流寇?”
金声桓一喜,欣然回道:“回督臣,末将斩获两千流寇首级。”
“两千?”
史可法面皮抖了一抖,干笑道:“如此当是一场大捷,本督即日就下令体勘查实,造册上报朝廷,为你等请赏。”
金部众将大喜,连声道谢。
说完史可法摆了摆手,言说有些乏累要歇息,回转后堂去了,陈诺一旁看着史可法萧瑟落寞的背影,知道他已经被伤透了心了。
众官离去,个个面色沉重,知州刘秉更是失魂落魄,自从陈诺起势以来,徐州逐渐安定,萧县被流寇攻占,这个消息对众官来说实在骇然,接受不了。
金声桓也领着部下欢喜离去,只有一将慢慢落后,等到金声桓他们离去,他才掉头向陈诺走来,小心开口道:“陈将军,在下宋奎光,为金帅麾下骑兵千总官。”
陈诺狐疑看着他道:“原来是宋千总,不知你找本将军有何事?”
宋奎光呵呵一笑,旋即面色郑重道:“听说前不久陈将军率部大战关外鞑子,连败了他们好几阵,斩杀了不少的鞑子,宋某心头佩服得紧,特来拜见一番。”
陈诺心中一动,脱口道:“看来宋千总是和鞑子有深仇大恨啊!”
宋奎光唏嘘道:“实不相瞒,在下是辽东人。”
原来如此……陈诺暗忖。
宋奎光道:“就凭陈将军是杀鞑子的好汉,今日后陈将军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我宋奎光绝无二话。”
说完他抱拳,转身快步离去。
吴世忠嘿然道:“这宋奎光可真是个怪人,背着他们家大帅居然主动巴结我们将军。”
陈大义神情一正,出声反驳:“话也不能这么说,看这宋奎光也是个有血性的性情汉子,老家被鞑子占了,四处流落的苦我多少能感受到一点。”
陈诺听着他们讨论,忽然想起了齐地逃出萧县的事情来,听齐地说他们逃出萧县北门碰到一批金部骑兵堵门,这支骑兵故意放他们走了。
放走齐地的该不会就是这宋奎光,若真是如此,宋奎光身上大有文章可做。
不过现下要紧的还是早做兵力调动,陈诺起身看着众将道:“吴世忠、宋二牛、蓝田三人听令。”
三人立马应答。
陈诺下令道:“你们三人火速回永安城,各自调遣本部兵马,秘密进驻徐州城北。”
三人神情凛然,齐声领命,大兵骤然调动,乞活军又要过刀子了。
接着陈诺又看向自家二叔陈大义道:“二叔驻守徐州城防原部兵马这些时日也不要有什么异动,免得打草惊蛇。”
陈大义皱眉道:“将军,万一这金声桓率部要进驻徐州,与我们共管城防该怎么办?”
陈诺道:“这个简单,我一会儿面见史督,向他讨要一份命令,让金声桓的部队在城郊军营暂时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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