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亲将急忙奔了过来,他焦急询问道:“大帅,该怎么办?”
白广恩眼珠一转,心中有了定计,他低声道:“还能怎么办?军心乱了,这仗打不了了,撤!往西跑!”
亲将吃惊道:“我们火车营有几万人啊!怎么撤,难道要丢下火车撤吗?”
白广恩恨铁不成钢骂道:“亏你小子跟着老子这么多年了,把老子的本部兵马都带出去,至于火车营其他人都不要管,正好让他们拖出溃兵的冲击和闯贼的追杀。”
亲将恍然大悟,阴阴一笑便领命去了。亲将前脚刚走,又一大将快速奔来,此人是火车营副总兵张厚诚,领着火车营一部分兵力。
孙传庭创建火车营之初,就以白广恩本部为主,加上张厚诚的兵力组建而成的火车营,张厚诚这个火车营副总兵是孙传庭亲自向朝廷保举任命的,意思很明显,这火车营不能让白广恩一家独大,总得有人制约于他。
张厚诚急吼吼道:“白总镇,闯贼要掩杀过来了,该怎么办?你快想个办法不能让我们火车营没了哇。”
只见白广恩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沉稳道:“张副将莫要惊慌,本镇即刻往前队组织阵列,你当指挥后营车队就地防御阻拦溃兵和闯贼的掩杀,给我车营主力争取时间。”
“只要你撑住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车营组成车阵就地防守,待到孙督回师,战事还有大有可为的。”
张厚诚不疑有它,反倒是诚恳抱拳道:“有劳白总镇,末将定会拼力阻挡。”
张厚诚领着数百亲卫家丁抵达了火车营后队,匆匆组织起防线,他们最先要迎击的是无数从官道溃散而来的河南兵。
张厚诚命人用火铳和弓箭迎敌,胡乱发射了一通后,打死打伤了一些溃兵。然而溃兵们丧失了理智,只想着逃跑,面对火车营的阻拦他们新仇旧恨加上,居然当场发生了火并。
整个官道上乱战成了一团,无奈张厚诚只能带着家丁往后撤了一段距离,重新组织着防线。
这时候闯军骑兵已经追了上来,他们纵马奔腾,疯狂砍杀,官道上血腥杀戮一片,官军原本火并的两方人马齐齐向后溃逃,作鸟兽散。
火车兵们为了阻止闯贼骑兵的追杀,逃跑途中纷纷将官道上的火车掀翻在地,用来阻挡闯军骑兵的跨越追击。
看着前方的混乱场面,自家的兄弟一片片被人屠杀宰割,张厚诚心里难受极了,他回头将希望的目光看向了前队,猛地却是全身僵直。
他直直望向前队,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嘶声咆哮道:“白广恩他娘的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跑?”
就见前队白广恩的本部兵马全都拉开了用来拉运火车的马骡缰绳,他们哄抢着马骡跟随着白广恩的大旗一溜烟儿全跑了。
张厚诚感到了深深的欺骗,肺都要炸裂了,他现在已然没了战心,干脆命令士兵把火车推倒在地,收拢着本部的兵马勉强拉动着几千辆火车,也跟着白广恩的屁股后面一起跑。
被大批推倒的火车和溃兵们挡住了官道,官道堵塞住了好几里地,一时间追击的闯军竟也被真的暂时挡住了。闯军大队步卒已经跟了上来,他们身披着罩甲或者棉甲,手中俱都持着大棒,足足有好几千人。
这些闯军步卒都是精锐之兵,他们抡起大棒就朝着溃逃的官兵头上和身上砸去,被砸中的官兵头颅和兜鍪俱碎,脑浆子都流了一地,好不惨烈。
闯军全线追击,边掩杀边追击,在火车营前面是负责垫后中军的官抚民和王定两镇,他们交替掩护着溃逃过来的火车营官兵,节节阻挡着闯军的骑兵攻击。
孙传庭的中军主力已经沿着小道快速行进到了郏县之南,在得知留守的陈永福不战自溃,闯贼全线掩杀,乱战中火车营也受到了波及损失惨重,孙传庭差点没从马上跌落下来。
“督师!督师!您怎么样?”
“督师可安好?”
众将围拢着孙传庭担忧问询,孙传庭脸色阴沉地可怕,他此时已经后悔没有听从陈诺的话,分兵已是大忌,缺粮的情况军心真是不堪一用。
孙传庭问道:“陈永福呢?陈诺呢?可有他们二人的消息?”
来报的哨骑摇头道:“督师,两位将军的下落卑职实在不知,我们的襄城大营已经被闯贼全线占了,探查不到什么消息。”
众将听到都是惶急,襄城大营的陈永福和陈诺他们就完了,这么多兵马就这么轻易没了,他们官军损失惨重啊!
督标营大将孙守法催促问道:“督师,我等现在该怎么办?闯贼已经掩杀追了过来。”
孙传庭站稳脚步,给自己暗暗提着气,扬声道:“怕什么?我们在郏县能败闯贼一次,就能败他第二次,我等退无可退,当拿出拼死奋力的决心和信心,与闯贼决一死战。”
“高杰!”
孙传庭一声令下,中军副总兵高杰站出,只听见孙传庭下令道:“命你率所部接应后军和火车营,扼制闯贼骑兵攻势。”
听到要接应火车营,高杰心有不满,但是接了下命令。
高杰部骑兵战力精悍,他们很快将闯军前锋骑兵击退了回去,得以顺利接应火车营和后军,而闯军看到官军已在郏县之南列好了阵势,也是不敢在继续贸然追击,等着后续主力大军来到。
火车营的火车兵进入了官军摆好的阵列就好似群羊入了羊圈,乱哄哄糟成一团,后续赶到的火车营副总兵张厚诚看到了白广恩,二人更是当场扭打了起来,直到孙传庭来到面前二人才分开手。
孙传庭锐利的目光入刀子般刮在二将身上,寒声问道:“你们的火车呢?火车营没了火车还叫火车营吗?”
副将张厚诚道:“督师,末将撤退间随部携带了火车,计有三千多辆,这话你应当问问我们的白总镇,他为了保存本部兵马竟然擅自逃跑,将火车抛弃了一地。”
白广恩狡辩道:“督师,末将也是无奈之举,火车沉重不便快速撤退,若是不抛了火车,末将还能带回这么多兵马回来吗?”
“那你把老子垫在后队干什么?存心让老子的兵当炮灰?”张厚诚怒睁着眼球,咆哮大骂。
火车营两万多人,现逃回来了一万两千人,剩余的人大多是溃散了找不到建制,撤回来的火车营倒是白广恩本部兵马完整,足有八千多人。
八千多人都是白广恩的嫡系兵马,孙传庭只能压抑着怒火让白广恩继续担任火车营总兵,白广恩早已没了战心,火车营的士卒们逃亡中也都失了斗志,哪还有什么战力?
然而孙传庭、中军高杰、孙守法诸将都欲调头死战,白广恩没奈何,只能跟着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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