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难为了两位姑娘,操心了一日,到了夜间,才算是安宁下来,得了空闲。
徐妙锦和郭彩莲因为身份贵重,住在太太的屋子,由太太亲自照看,在套间暖阁儿里面,睡的碧纱幮里。
换了新的藕合色花帐,并几件锦被缎褥之类。
郭彩莲坐在镜子前,没有嬷嬷在也把小背坐得挺直,已经形成了习惯,手里捏着玉簪子出神。
徐妙锦往这边看了眼,忍不住无言的笑了笑,但没有出声打扰郭彩莲。
……
汤家和徐家。
两家说不上谁强谁弱,但是从后代来看,汤和要比徐达更能生,子女多不少。
不过呢。
徐家的含金量高,汤家的含金量要低些,特别是汤家的嫡长子早亡,导致汤家的领头羊资历有些不足。
徐家的老大老二老三,可是五军中三军都督,最差的也是佥事,而汤家的老大病故在前军都督佥事一职上,后面子弟职位要差些。
现在汤家唯一强过徐家的,就是家里的老爷子还活着。
汤和已经七十岁,卧病在床,说话有气无力。
“燕王想要和郭家联姻,如果成功了,你们以后在朝廷和燕王的争斗中,保持中立,万不得下场。”
“咳……咳”
说了几句话,汤和就喘的厉害,在场的两位孙子连忙服侍,生怕老爷子有个好歹。
大儿子们都在外地赴职,在场孝敬的是小儿子。
汤和努力保持镇定,继续有气无力的说道:“如果燕王的主意落空,就偏向朝廷些。”
“父亲,儿子明白了。”
“不。”
汤和摇了摇头,他对主上太了解了,断断续续的说道:“不是让你们下场,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做。”
“唉。”
汤和实在是坚持不下去,闭上眼睛养神。
英雄气短啊。
谁也抵不过生命,在生命的长河面前,谁都要低下头颅。
过了几日。
两家的小姐重新出发,汤家又派了人护送,让队伍的规模又大了些,长路漫漫终于回到了京城。
“咳……咳”
京城皇宫。
朱元璋一手拿着奏疏,一手扶着案台,弯着腰咳嗽的眼泪都涌出了眼角。
大殿内灯火通明。
朱元璋还是看不清字,他也不愿意歇息,又不信任太监,生怕太监瞒他。
所以是他最小的女儿为他读奏疏。
听着小女儿稚嫩的声音,朱元璋情不自禁的出神,他想到了自己的十三公主。
他宠爱的十三公主早逝,多年来已经淡忘,可今年以来,这些故去的面孔,时不时浮现在他的心头。
王宫里。
有不少的年幼儿子和女儿,指望不上什么。
人心难测。
朱元璋视力出了问题,让他变得越发多疑,越发想念几个大儿子们,希望他们回到自己的身边。
有他们在身边,朱元璋才觉得放心,觉得自己才能睡个好觉。
北平来的密疏,朱元璋没有让别人念。
他不会给外人读。
可自己又看不见,该让谁来读呢。
蒋瓛应该多留几日的。
朱元璋突然后悔了,自己不该这么早杀了他,可他知道的太多了,朱元璋一直在犹豫。
经济之道,影响了朱元璋的心中的天平。
他终于决定杀了蒋瓛。
他怕自己哪天突然就睁不开眼,错失杀蒋瓛的机会,让这些“大逆不道”之言流传民间。
不过他也厚葬了蒋瓛,重赏了蒋瓛家人,并且也提拔了他举荐的人,算是对得起他。
“父皇,读完了。”女童奶声奶气的说道。
朱元璋回过神来,根本记不起来刚才的内容,又心疼小女儿,不愿意让她重新读,以免累着了她。
是不是人老了,心也跟着变软了呢。
让太监们送回了幺女,朱元璋更觉寂寞。
安静的大殿,让他的听力越发敏感,但是敏感的耳朵,仍然听不见声音,吓得朱元璋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
朱元璋瞪大了眼睛,把奏疏放到自己的眼前,一个字一个字努力的看。
身旁的太监们欲言又止,无人敢劝,奏疏的问题,太敏感了,谁也不敢冒死。
“原来是弹劾老二的,老二还是没有改啊。”
小半日才看完一封,朱元璋又拿起下一封,这封来自御史,是弹劾燕王的。
说燕王违制开海禁,与倭寇勾连,暗通朝鲜,居心不轨。
朱元璋缓缓放下手中的奏疏,稀疏的眉毛下,浑浊的眼神,令人们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皇城外。
在一家私人的宅院,后花园的暖阁中,聚集了三五名官员,其中齐泰和茹瑺又吵了起来。
“圣人身体抱恙,多次严令传出来,伱等一下子弹劾许多藩王,岂不是引起圣人怀疑?”
茹瑺对着齐泰不满的说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齐泰向众人解释道:“晋王和燕王兵权太大,必须要趁现在分夺出来,否则万一圣人不豫,谁能制衡他们。”
晋王和燕王的权利,是朱元璋给的,下了明旨,谁也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二王实力加剧。
其余的手段都是旁枝末节,只有从名器上入手,改了这道旨意,才是打蛇打七寸。
那么如何改呢?当然是通过弹劾。
收集罪证,弹劾几位王爷,以此打开突破口,促进夺走王爷兵权之事。
“太过急躁容易适得其反,保持稳定才是上策。”茹瑺反驳道。
“如今皇太孙地位稳固,稳中有进,进中有稳,最适合重新发起攻势,否则一拖再拖,只会让藩王们越发握紧手里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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