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德妃娘娘!”
一句话,瞬间冲开了德妃的心防,坐在马车之中的她,泪如雨下。
夏景昀默默走到云老爷子身旁,“师父,我给我父母写信了,到时候他们就搬来江安,多陪陪你。我也会常回来看你的。”
“高阳啊!不要为这些事情牵挂,我的身体好着呢!你好好做你的事。秋闱就只十余天了,我可等着庆贺你高中!”
“师父放心,必不让你失望。”
“好了,走吧,别落下太远,我没事,就当做了一场热闹的梦,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
夏景昀听见这话,莫名心头一酸,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些画面,抽了抽鼻子,一把搂着老爷子,“师父,保重。”
云老爷子骤然被这么一抱,身子一僵,慢慢松弛下来,轻轻拍了拍夏景昀的背,“你也保重。”
夏景昀跃上马车,跟云老爷子挥了挥手,车夫甩动鞭子,“驾!”
走出一截,他轻轻掀开侧帘,果然瞧见了云老爷子如石柱一般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们远去。
夏景昀收回目光,轻轻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谢胭脂握住他的手,温柔而沉默,就像她一贯温柔而沉默的陪伴。
“胭脂,我教你唱个曲吧?”
“嗯。”
夏景昀轻轻哼唱起来,谢胭脂学了一遍,便轻启朱唇,唱了起来。
悠扬婉转的声音从马车传出,响起在山间的古道之上。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
一路上,跟着队伍一道的夏景昀也会在停下来的时候,去跟德妃请个安,聊聊天。
然后用一首《送别》再将德妃弄哭。
接着又去姜玉虎那儿,吹吹捧捧一番,让姜玉虎沉沦在昏君的快乐中无法自拔。
随着队伍的前行,信使的陆续抵达,他也渐渐了解了一些叛乱后的余波。
整个建宁郡的官员几乎被一扫而空,其中包括了江安县令赵鸿飞,也包括了那位还幻想着等郑家父子成事之后扭转局面的万福县令钱德宝。
万福县是夏云飞亲自去的,将钱德宝连带着吕二虎的恶势力直接连根拔起,顺道给家里送了一封夏景昀的信,也让即将随军北上的他和家里团聚了一下。
而江安城中,怡翠楼的忙碌渐渐消停,在郑家谋反之事的惊吓中,凝冰不等德妃走,便和一帮京中来人一起,匆匆回了中京,不知道此番归去,她会如何评价这一趟江安之旅。
车轮如同时间,缓缓碾过,留下痕迹,但再难回头。
它一圈圈转着,转过了坎坷和遥远,慢慢接近了想去的终点。
——
泗水州城,城中大牢。
大牢之外,站着一队持枪而立的守卫,在他们身后,则还有一群穿着劲装挎刀而立的人。
两队人截然不同的画风和气质,让人可以很轻松地分辨出,那是一支军中劲旅,和州城衙役。
这般森严护卫,是因为背后的大牢之中,关押着此番试图叛乱的一众乱党。
在大牢最深处,有一间看守严密的牢房。
牢房里,那位手上戴着枷锁,脚上绑着镣铐的男人,正是此番在州城之中试图接应叛军作乱,献出州城将德妃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的州中二把手,长史吕丰源。
如今事败,身陷囹圄,他的脸上却瞧不见多少慌乱和颓丧,靠墙坐着的腰背都是挺得笔直。
一阵脚步声从牢门口响起,慢慢来到了吕丰源所在的牢门口。
“吕大人?”
牢头手里提着个大大的食盒,弓着腰,一脸谄媚。
吕丰源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进来吧。”
“诶!”得了允许,牢头才敢打开牢门,又支起一张小桌子,将食盒里的东西摆了出来。
有肉有菜,竟然还有酒。
不仅如此,牢头还有些忐忑,满是歉意道:“这两日城里管得严,没能买到您心爱的留香居,请大人勿怪。”
吕丰源神色漠然,“无妨。先倒杯酒。”
“诶!”牢头连忙倒了杯酒,双手递到吕丰源嘴边喂了进去。
接着又夹了几口菜,喂进了吕丰源的嘴里。
看这配合默契的架势,竟已不是第一次。
牢头小心道:“大人,按照计划,德妃娘娘明日就要到了。”
“怎么?怕了?”
“没有没有,小的有大人做靠山,如何会怕她!”
“不怕就对了!”吕丰源轻蔑一笑,“我本身还未有动作,他无当军也没能从我府中搜出什么往来信件,能奈我何?”
他哼了一声,“到时候,我堂姐参她云清竹一手假借天威,残害忠良,再指责她在泗水州大肆安插亲信,培育势力,意图不轨,本官能有什么危险?”
“大人英明!”牢头面露激动,旋即又喂了他一杯酒,“只是可惜了大人在泗水州这么多年的根基。”
吕丰源摇了摇头,“你错了,本官的根基在宫里,在勋贵一体,勋贵不倒,娘娘不倒,娘娘不倒,本官不倒,本官不倒,这泗水州的根基又怎么会倒。”
他哂笑一声,“这是大势,哪怕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牢头恍然,感慨道:“小的能为大人效劳,实是三生有幸。”
吕丰源靠着墙,“待本官启程,你便跟着动身进京,到了中京,待我脱罪之后,自有你一番泼天造化。”
“谢大人!”
吕丰源嗯了一声,旋即将目光看向一个菜盘,牢头连忙夹了一筷子,送了过去。
腐臭的牢房之中,菜香酒香阵阵。
两更七千字,基础更新写完。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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