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死局亦可破之
房门是打开的，但是门口却被衙门贴了封条，以保护案发现场的名义，不允许外人进入。
夏景昀也只能在门口往里窥探。
屋子里的陈设并不复杂，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块雕龙画凤的奢华影壁。
然后和寻常宴饮场所一样，居中靠着影壁的主位，左右两侧设宾客之位。
中间留出一片空地，想来便是花魁娘兴之所至，谈琴说爱，起舞弄清影的所在。
帷幔轻纱，带着些粉红，营造出一股暧昧又温情的气氛。
屋中正好是主位和左右手各一个案几上摆着东西，想来便是当日龙公子、叶公子和那位胡公子坐的位置。
这三张案几上，此刻上面还维持着当日案发之时的样子，摆放的残羹冷炙估计都馊了。
“这影壁之后是干什么的？”
夏景昀搂着花魁娘，好奇地问道。
将案情梳理了一遍，叶红鸾又说了自己今日前去的实地勘查的情况后，三人都对案情觉得有些绝望。
走在路上，陈富贵小心提醒道：“公子，你秦小姐和苏小姐那团乱麻还没解开呢！”
夏景昀当即怒道：“说什么呢！本公子是一心想着破案，哪儿有那么多歪心思。”
哦，你啊！
作为至亲，他们当然相信自己的儿子、兄长不会这么悍然杀人，但外人却不会这么想，而这一环环的证据也不支持他们这样想。
这不管怎么说，亲自将人家亲儿子、亲哥叛了杀人大罪，还能指望人家认你这个姑爷、夫君吗？
夏景昀又再度看了一眼这屋子，将其中陈设和细节牢牢记下，点了点头，“走，我们回房！”
而后自己便能抱得美人归，岳父岳母定然也十分赞赏支持，一家人和和美美，有漕帮之助，自己在此间的仕途定然也没问题。
叶红鸾起身走到窗边，红衣对照夕阳，却遮不住满心的惆怅。
——
“公子，你还在想呢？”
白云边直接傻眼了。
所以，叶公子很可能因此怀恨在心，再受点刺激，酒劲上头，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众人听得面露激动，齐齐道：“头儿英明！”
叶公子之所以没赶上龙家的寿宴，实际上也是趁着这个龙公子铁定不在的情况去寻那个姑娘问个明白。
刚走出几步，陈富贵就快步跑来，一脸严肃地附在夏景昀耳畔说了几句，夏景昀面色猛变，果断地抽出手臂，歉意地看着花魁娘，“有要事，改日！”
他回想起当时的种种，忽然想到，自己当时被她逼问的那一下，结结巴巴的语气，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懦弱不堪？
哎！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了，一下子懵了呢！
白云边啊白云边，你平日里那不可一世的劲头到哪儿去了！
没事，我相信以她当时那般犀利的见识，定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如今这局已经布下，我就看到时候那夏景昀到了，面对着他好兄弟亲自定的罪，他会不会翻，他能怎么翻！”
但是龙公子因为家世比起叶公子差远了，反而在这场争斗中占据了有利位置。
元先生踌躇满志，“诸位，乱世将起，正是咱们大展身手的好时候，你我齐心，荣华富贵皆近在眼前！”
夏景昀点了点头，和陈富贵对视一眼，二人道了声谢告辞离开。
当白云边说起跟那个女子的纠葛时，叶鸣凤也并没有否认，但却说他的女人多了，不至于因此就动手杀害多年的好友。
哼！到时候让你夏景昀再嘚瑟！
可是，这世间大部分的事情就是这样，美好的计划往往倒在第一步。
“差不多吧。”这会儿大中午的，外面日头正烈，里面就没什么生意，所以这小厮也有闲心多说了两句，“叶家传到现在叶帮主这辈，叶帮主性子和善，但漕帮的汉子都是刀口舔血的，有些压不住，但好在二小姐出来了，一身武艺打服了好些人，如今还带着一帮漕帮青壮，四处剿匪呢，淮安郡上下，谁不知道胭脂虎的大名啊！”
这下子，动机有了。
从眼下各方的情形来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叶公子，而且整个证据链都很完整，自己似乎也没有拖着的必要。
原本此间盘踞着一伙不长眼的山贼，觉得此地山势不错，又临近漕帮总舵，南来北往的人极多，油水颇丰，便在此安营扎寨，试图壮大。
接着，前往询问相关人等整理供词的捕头又来报，在所有人的目击中，的的确确在案发时，只有叶公子和龙公子两人在房中，而且房间并无后门，窗户也不可能进出，结合前后，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叶公子杀的，要么就是龙公子自杀。
接下来自己只要乘胜追击，一段美好姻缘多半就有望了！
嗨，说到机会，这不就是好机会嘛！
如果叶家公子真的不是凶手，只要自己查明真相，那她定会感激涕零！
车帘随着颠簸晃动间，依稀可以瞧见里面似乎半躺着一个公子哥。
而在这支车队之后，约莫两三里之外，也有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在赶路。
夏景昀轻轻嗯了一声，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
陈富贵打来清水擦了遍身子，换上衣衫来到夏景昀旁边，也有模有样地朝外看去。
叶家是不可能让叶公子娶这么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为妻，但龙家可以，所以在当正妻和妾室之间，那个姑娘很自然地做出了选择，毕竟龙家也不算差了。
叶文和叹了口气，“如果所有的证据都认为他是杀人凶手，他便是杀人凶手了。事到如今这个份儿上，咱们是骑虎难下了啊！”
傍晚，县衙中，县丞开口劝道。
陈富贵在门外打完了一套拳，大汗淋漓地进来，看着依旧站在客栈窗边的夏景昀，关切问道。
也不知道那个狗东西在干什么，偷偷摸摸跑过来，也不来跟自己碰个面。
元先生得意地笑道：“他若是翻了，这白云边的前程就危险了，我们还能让萧凤山顺便参他一本徇私之罪。他若是不翻，龙正清就这么一个儿子，跟叶文和反目的事就是板上钉钉的！咱们就能把漕帮的天翻过来！到时候，干脆杀之以报公子之仇，顺便还能逼萧凤山起事！”
花魁娘点了点头，“可不是么，而门外又守着那么多人，所以大家才说叶公子铁定是凶手啊，谁知道他还在那儿装傻说什么喝醉了，难不成龙公子自己拿刀把自己捅死的？”
再之后，被派去龙家询问龙公子生前恩怨情仇情况的县丞也回来禀报说，龙公子正打算过些日子就迎娶那位姑娘，而且他近日才荣升舵主，正是踌躇满志等待上任的时候，并没有要自杀的可能。
当然，前提还是叶公子真的不是杀人凶手。
同样破防的还有白云边。
花魁娘看着夏景昀即使贴着胡子也依旧俊朗的侧脸，脸颊微红道：“还能干什么呢！”
白云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随本官一起去审叶鸣凤！”
——
楚宁县城外，有一处破败的山寨。
夏景昀当场破防。
白云边脑子里转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最后汇聚成一个：那就是要把自己大舅哥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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