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汉子一脸不忿地嘟囔着,恶狠狠地干了一碗酒,好像这碗酒那就是这个不公的世道,或者不公的陛下。
<div class="contentadv"> 商至诚倒是一脸想通了看开了的平静,“世事本就是如此,我们在这之中就是浮萍,不过大小不一罢了。侥幸能遇到信重自己之人,以国士待我,便以国士报之。若不能遇上,便安度余生罢了。”
他笑了笑,“这便是那位惊才绝艳的夏郎中曾经说过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夏郎中”
对面的两个汉子都沉默了起来,随着先帝驾崩,这个曾经如雷贯耳的名字,好像已经距离他们很遥远了。
“夏郎中可惜了。”
“是啊,他才不到二十岁。”
沉默片刻,两人都开口叹息一声。
商至诚勉强一笑,“不说那些了,你们呢?我走了之后,新上任的统领有没有为难你们?”
“他也要有那个本事!禁军之中,都是咱们多年的弟兄,他要敢乱来,谁给他好脸!”
“哎,这人也算是有脑子,知道急不得,这不等了两日,摸清了情况,今日就准了我二人的假,想来就是想趁机在暗地里拉拢亲信呗。”
“这倒也是,你看,现在我们就已经被打发去守宫门去了,我守西华门,老程守东华门,还不让我们两人挨着,这狗东西!”
商至诚笑了笑,举起酒碗,若有深意道:“咱们只要堂堂正正做人,上对得起社稷,下对得起良心,谁敢说日后就没有峰回路转的日子呢!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嘛!”
两个汉子懵里懵懂地点了点头,跟着碰杯。
“好了,你们俩稍后还要去换班,也别多喝了,就在我这儿歇息一会儿,回头我让管家叫你们!”
都是糙汉子,也不拒绝,嘿嘿一笑,“那就叨扰统领啦!”
商至诚点了点头,送两人下去,然后慢慢踱着步子,回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碗酒,郑重地仰脖子喝掉。
似在壮行。
——
当夏景昀回到密道,东方白紧张地扑上来,抱着他的腿,用行动表明着担忧。
夏景昀缓缓蹲下,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吧,没有把你扶上皇位,阿舅不会走的。”
东方白经历了变故,整个人都成熟了许多,但终究还是个孩子,闻言立刻道:“扶上了也不许走!”
“好!”夏景昀伸出小指,“谁都不许走!拉钩!”
一大一小的手指勾在一起,轻轻扯动,嘴里念诵着宇宙统一的词。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夜色渐深,东方白缓缓睡去。
德妃却悄然起身来到了夏景昀的跟前,“明日巡防营,交给我吧。”
夏景昀面色一变,“阿姊,那不行,太危险了。”
德妃摇了摇头,“没有只能你去冒险,我总是躲在后面摘果子的道理。咱们的人手本就不算多,宫城那边你带着彘儿去就够了。巡防营那边,我自有办法,你们放心去拿下宫城。”
她伸手按着夏景昀的手,一脸认真地叮嘱道:“虽然我有一定的把握,但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不要受他们的威胁而丧失了这么多人殚精竭虑流血流泪才换来的大好局面。只是,彘儿和父亲,就托付给你了,你会替我照顾好他们的,对吧?”
烛火幽幽照着德妃水润温柔的眸子,显露出视死如归的坚定,夏景昀深吸了一口气,鼻子有些发堵,“阿姊,这时候,不要说这些。”
“这时候,才该说这些。”
她伸手抚着夏景昀的脸,“明日,我们就将永别了,或永别阴阳,或永隔人伦,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
夏景昀面露疑惑,德妃仰起头,人间绝色的面庞在烛光的映照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她缓缓闭上眼睛,睫毛轻颤。
帘子的另一侧,冯秀云无声吹灭了烛火。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段孽缘在纠葛中,浮沉,落幕。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敲击声从密道外响起。
密道中人早已穿戴整齐,夏景昀打开了密道的门,门口站着一身铠甲的陈富贵和吕一。
夏景昀对陈富贵道:“陈大哥,今日计划调整一下,你跟着我阿姊,一切听她指挥,务必护她周全!”
陈富贵只在一瞬间的迟疑过后,便立刻应下。
跟着夏景昀这么久,他已经早就定好了一个原则,那就是对夏景昀的吩咐毫不迟疑地照做。
德妃盈盈一拜,“有劳陈壮士了。”
陈富贵连忙单膝跪地,“娘娘言重了!愿为娘娘效死!”
接着,夏景昀又看向吕一,“吕兄,今日我和彘儿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吕一重重点头,“公子放心,我死之前,绝不让你和胶东郡王受任何伤害!”
夏景昀转身看着被德妃牵着的东方白,“彘儿,再跟你母妃抱一抱,然后我们走吧!”
德妃蹲下来,将东方白揽入怀中,在他稚嫩的脸上亲了一口,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强笑道:“去吧,跟阿舅去,去坐上属于你的位置。”
夏景昀深吸一口气,“好!那就走吧!”
借着灯火,他看了一眼德妃,和坐镇此间,协调诸事的冯秀云,牵着东方白,大步走出。
一场注定血腥又惊险的皇权惊变,在双方漫长的暗自交锋和拉锯中,终于悍然掀开了面纱,露出了嗜血的牙!
天即将亮起!
再来一章,明日直接写政变正戏了。
今天一万二了,有点累,明天尽量准时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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