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炎炎丫头和秦家丫头嫁过来,再配上点仆人,这底蕴不就更厚了?”
赵老庄主和苏老相公对视一眼,心头都暂时放心了些。
他虽然对生子没啥太大的兴趣,但对生子的手段很有兴趣。
夏景昀笑着道:“老哥,既然今日请了你来,你就无需与我见外,之前咱们怎么相处,今后还怎么相处便是。将作监我准备全部让你来管,还有几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监督着办,能行吗?”
“第一,是与太后和陛下的关系。情境变了,人心也会变,这一点想必聪慧如你是能够想明白的。当初我与赵兄与先帝三人,君臣何其和睦,齐心协力,共理朝局,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但随着先帝的心思渐变,最后的结局又是如何?就连秦惟中欲置我于死地,他都不会说上半句,甚至秦惟中的做法,本就是得了他的暗中授意。你可知其中恐怖?”
苏老相公环顾一圈,“你也是书法大家,又有诗才,这屋里怎么也没挂几副墨宝?”
没有人主动提起什么,但一切都已经在悄然间完成。
说完,她便主动拉着苏炎炎和秦璃、叶红鸾、冯秀云、谢胭脂等人到偏厅,在同样提前摆好的宴席中坐下。
一句话,印证了夏景昀的想法,果然这两位老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搞什么闲聊。
“啊?”
苏炎炎和秦璃可都老大不小了,按照当下的婚育年龄,那已经是非常晚的晚婚了,只不过是碍于两家势力着实庞大,没人敢说而已。
夏景昀点了点头,神色也变得有些凝重,“的确是我欠考虑了。”
看着冯秀云的背影,夏景昀又扭头看着两栋灯火漆黑的小楼,摩挲着下巴,说起来,是不是到了考虑婚事的时候了?
苏老相公笑着道:“人不轻狂枉少年,你也大度点,跟小儿辈置什么气啊!”
所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吃着喝着,极其友好地互相敬酒,交流着一些趣事风雅。
“老弟放心!嘿嘿!”
苏老相公安慰了一句,旋即道:“我们今日找你,是有两个事情要与你言说。”
想他自己如今也算稍稍站稳了脚跟,也的确是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稳固基业的地步了。
屮,大意了!
本公子现在还不是这老匹夫的对手。
夏景昀看着冯秀云的样子忽然一笑,“你是不是生气了?”
苏老相公道:“当你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的时候,就像是一道堤坝,拦住了所有的反对与敌意,但这些东西并不会消失,只会愈发膨胀,若是你威望足够,一生无虞,但在你死后,很可能便会洪水滔天,届时,你被掘墓鞭尸,亲族尽诛,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
夏景昀苦笑一声,还在犹豫去哪儿呢,结果一个人都不在。
赵老庄主脸上的笑容僵住,喝了一杯惆怅的苦酒。
苏老相公沉默半晌,终究还是只能甩出这么一句。
“你也是,想也想得到,人家两位是何地位,怎么可能不明不白地就这么在你的府邸中住下啊!”
上首设了三张案几,云老爷子居中而坐,苏老相公和秦老家主两个国公分居左右。
在今日众人入内,自然而然地将其留给了苏炎炎和秦璃。
苏老相公缓缓道:“权也好,贵也好,需要底蕴沉淀,太后娘娘这个人选得不错。”
苏老相公摇了摇头,“第一是北梁。”
但是,此刻当夏景昀来到其中一栋楼下,却见其楼漆黑一片,并无灯火,于是疑惑地叫住一个走来的婢女,“秦小姐呢?”
夏景昀眨了眨眼,“那我去请些歌女来为白公子助助兴?”
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手臂却被白云边牢牢拽住,“高阳兄,你也不忍心我被宵小所害吧!”
冯秀云翻了个白眼,“那时候你也是客居啊,现在这完全是你的府邸,那能一样吗?”
赵老庄主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以今时今日苏秦两家之实力对比,苏家嫡女不可能压着秦家嫡女做妾。
“你助兴就只会想女人吗?不知道比如写个诗什么的?”
赵老庄主忽然道:“其实倒也有个办法。”
白云边气定神闲,看着夏景昀缓缓吟道:“弯月如钩映城头,城头刀起下龙州,龙州九里十万家,今入吾手镇天涯!天涯朝野俱堪乱,风萧萧兮夜漫漫。淮上雨幕多壮士,随吾一战定江山。此诗,可当浮一大白?”
夏景昀憋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自求多福吧,我也帮不了你!”
如今,他们也无需避讳,只需在同一个理想的牵引下,齐心协力。
夏景昀心头一凛,作为历史爱好者,这一点他当然知道,北方的游牧民族南下侵略最好的时间就是初冬,贴满秋膘的马儿又肥又壮,冬日的草原又屁事没有,自然是南下劫掠的大好时机。
而将更尊贵的左手第一位,则是留给了赵老庄主。
对于每一个能够列坐其中的人,具体又意味着什么。
今晚,该去谁的房间呢?
举杯和张大志干了一碗酒,夏景昀又端着酒盏来到了白云边的面前,笑着道:“乐仙兄,消气了没?”
赵老庄主呸了一口,“这狗东西,又要显摆了,”
“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坏笑什么呢?笑得跟个采花贼一样?”
夏景昀一脸错愕,“我没准备啊!”
赵老庄主接着道:“看不见的敌人,永远是最可怕的,当你如日中天的时候,你会看到一张张笑脸,但你却不知道这笑脸背后是什么,而一旦放松警惕,就有可能被那些看不见的敌人和汹涌的暗流打倒。”
夏景昀一看,好像的确缺了几副【难得糊涂】【上善若水】【马到成功】,笑着点头,“这不才搬进来嘛,过些日子,慢慢补上。”
夏景昀在向云老爷子等诸位长辈敬了酒之后,端着酒盏来到了张大志面前,“老哥,这一次,受苦了。”
夏景昀连忙道:“老庄主折煞晚辈了,固所愿,不敢请。”
苏老相公扭头看着笑容调侃的赵老庄主,“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要不要在府里试试翻牌子?
咦~
他恶寒地打了个冷战,且不说苏炎炎和秦璃会不会接受这种荒唐,这个念头也实在是太腐朽了!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朝着后院走去。
原本笑意盈盈听着的苏老相公笑容一滞,赵老庄主看着他的样子,乐得拍腿大笑。
他缓缓道:“如今朝局主要的问题有三,按照轻重缓急,第一是各方叛乱,第二北梁危机,第三是内政改革。”
赵老庄主半点不怕,“安国公好大的威风,可惜人家也是国公孙女啊,你难道还能压人一头,让人家做妾?”
他笑着道:“这就是主动给自己立一个敌人的好处。像英国公那种人,他当你的对手你会害怕吗?地位抬得再高,麾下聚拢再多人,不也都是你一盘随时可以炖了的菜吗?”
夏景昀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啧啧称奇,“你们这招也太鸡智聪慧了!”
待两位老人打着哈欠回了房间,夏景昀坐在房中,琢磨着方才的话,再度感慨,这凝聚了两位顶级大佬大半生智慧的一招,真的是牛逼啊!
旋即问题就来了,这个对手找谁呢?
要能够让人信服,不能随便拔擢一个无名之辈;
要有强大的心智和底气,敢于跟他争斗;
要有强大的号召力和感染力,能够将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引诱出来聚集在他身旁;
还要能够被他吃定,不至于真成了养虎为患;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名字,忽然眼前一亮,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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