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声淡淡的疑惑响起,姜玉虎大步迈出,平静地看着白云边,“你要凌谁?”
正自得意扬扬的白云边瞬间笑容一滞,呼吸都开始不自然了起来。
姜玉虎收回目光,迈步向前。
步之所向,就连万文弼等人都是下意识地让开了道路。
在这位千军辟易的绝世将种面前,哪怕是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武将的这帮文官老爷,也没有敢端架子的。
更何况,传言中,人家可是直接拒绝了朝廷封他为亲王的封赏,理由是,若是如今就封了亲王,我怕今后封无可封了,不合臣子之道。
那可是亲王啊!
这是何等的自信,又是何等的霸道!
姜玉虎走下台阶,朝夏景昀微微颔首,余者皆不顾,径直出宫。
夏景昀扭头平静地看了一眼白云边,也迈步离开。
苏老相公瘪了瘪嘴,却没再说,只是感慨了一句,“你小子这福气也是真好!”
夏景昀神色严肃,“多谢老家主提醒。”
这个对他们来说跟祖师爷差不多的人,来到了如今群龙无首的黑冰台,意味着什么还用多说吗?
“咦?有动静!”
曾经大名鼎鼎的白衣帝师,而在昨夜的庆功大典之后,已是朝中太傅,尊贵的卫国公大人。
让众人这般各自讲述,但凡有言而未尽者,抑或弄虚作假者,几相映照对比之下,都能被揪出来。
北梁、玄狐、密谍.
他沉声道:“吩咐人手,收网!”
夏景昀郑重点头,“晚辈省得。”
夏景昀神色一肃,郑重答应道:“放心。”
整齐的脚步声踏碎夜色,迅速包围住了城西的莱阳侯府。
他笑了笑,“更关键的是,至少得取信于老夫吧?”
夏景昀笑了笑,“就知道瞒不过您。”
在黑冰台众人的惊惶中,赵老庄主开口道:“勿要慌乱,既是表忠,自然要有所呈现,逆贼玄狐既逃,黑冰台欲继续承担皇权之倚重,上下诸般机密自不可皆成了逆贼之私产,还需劳烦诸位将所知诸事禀明呈上,如此方可取信于太后、陛下及中枢。”
他先去了后院,找到了从黑冰台回来之后就一直辛苦工作的胭脂。
众人毫不迟疑,齐刷刷地单膝跪地,“愿听卫国公调遣!”
苏老相公乍一听这个说法觉得很奇怪,但是当他细细想来,竟越发觉得可行。
姜玉虎神色平静,“他虽然蠢,虽然傻,但还不至于这么蠢,这么傻。”
“你一年之内,就做成了如此多的大事,难免会急躁一些,低估了朝堂的复杂。须知哪怕当初之先帝,在朝堂之上亦有许多掣肘,无法随心所欲。”
手持谕令的禁军将领叫开了莱阳侯府的大门,潮水般的军士涌入了府中。
黑冰台的行事作风虽然他很不齿,但黑冰台遍布天下的情报网络和发展多年的线人,他还是很眼馋的。
身为中京城乃至天下最出色的一群探子,他们自然认得眼前的老人。
夏景昀一愣,“您的意思是,让她继续在秦家做客吗?”
夏景昀面色猛变,拿起纸页,细细看过,脑海中响起莱阳侯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走了!”
没事,好在我这只狡兔还有三窟,哦不,四窟。
夏景昀笑着道:“来了自当拜见家主和老家主。”
夏景昀尴尬道:“那苏小姐呢?我来接她回府。”
到了秦府,原本眼光日渐高了起来的秦府门房瞧见这位准姑爷,中枢重臣的到来,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一边命人赶紧进去通传,一边小跑过来,主动将夏景昀迎入了府中。
他看着众人,身子微微前倾,笑着道:“本官向太后和陛下讨了旨意,今后你们就跟着本官好不好啊?”
书桌之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张纸,用镇尺压着,足见对方写下这张纸条之时的从容镇定。
不会写字的,则各去一屋单独口述,由方才涌进来的随从们记录后汇总。
瞧见他,胭脂连忙如当初侍女一般起身,却被夏景昀温柔地按住肩膀,温声道:“怎么样?今日的事情可还顺利。”
只五个字,就让率队而来的禁军将领懊丧又愤怒地捶起了桌子。
“不管你们了,反正我也看不见。”
于是,各自默默离去,先前热闹辉煌的宫殿,只有宫中内侍们在无声地收拾着。
——
城外,十里长亭。
他松了口气,“老相公若觉得好,那我心里就放心了,也可以去跟赵老庄主好好谈谈了。”
夏景昀笑了笑,“他不就是这么个性格吗?”
胭脂指着自己整理出来的内容上莱阳侯的名字,“此人乃是前任莱阳侯的庶子,其母乃是莱阳侯买来的歌女,莱阳侯嫡子英年早逝,本家再无子,后来只得由他袭爵。但是据黑冰台一位主事的供认,玄狐当初查到过莱阳侯的歌女母亲,疑似北梁密谍,但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朝中便出事了,所以就没来得及动他。”
于是,众人不敢藏掖,纷纷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div class="contentadv"> 赵老庄主走回了堂中,靠着一个炭炉安坐,手中不时翻阅着下面人交上来的文稿。
果然,苏老相公这种对朝堂诸事无比清楚的人闻言便笑着道:“那恐怕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都要跟你打起来吧?”
赵老庄主笑着点了点头,“劳烦金主事将大伙儿都叫出来,听本官说几句话。”
夏景昀笑着拱手告辞。
“不过。”
夏景昀呆住,这才明白了苏老相公先前那番古怪的反应是为何。
而这个时候还不老实的,在黑冰台便铁定会没了未来。
到了后院,兴冲冲的夏景昀却被秦璃的婢女拦住了,“建宁侯,我家小姐说了,婚期将近,私会多有不便,请您改日。”
赵老庄主呵呵一笑,“玄狐弑君之罪已然昭告天下,按照中枢的意思,黑冰台身为皇权利器,却反而噬主,这等狼心狗肺之人带出来的队伍,也没用了,不如尽数诛杀,废黑冰台之建制,以儆效尤。”
胭脂手下的探子们则散开在侯府外围各处,盯梢着可能的潜逃之人。
夏景昀被这般当面夸奖,多少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这就是日后信访的路子,他只是照猫画虎而已,只不过眼下的黑冰台注定会比日后的那个机构更有作用一些。
于是,很快,他便在府中见到了秦家家主,寒暄了几句,老家主也坐着轮椅被推了过来。
一看这架势,众人便明白,这位自打来了之后就没放过狠话的白衣帝师打的什么算盘。
说完摇头晃脑地离开,看那架势好似在遗憾,自己这一身本领,当年怎么就没这些个际遇,也来尝一尝左拥右抱,齐人之福的滋味呢!
一把刀会发挥什么样的作用,还是要看握在什么人的手里。
但他们也不敢逃,因为朝中那个建宁侯的手段可不简单。
夏景昀连忙收敛神色,“老家主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黑衣、灰衣,看上去真如一群老鼠聚集在一起,等待着首领的一声令下,好去啃噬什么美味。
队伍之中,登时起了一阵骚动。
“白云边居然愿意去当这个间谍,倒是让本公子有些没想到。”
姜玉虎淡淡道:“你和白云边在闹腾什么?”
他看着苏老相公,“按照我的分析,对黑冰台之改革,首要的是剥夺其肆意残害臣民的权力,其次便是要为其权力限定一个合理的范围。既然官有御史台管,晚辈在想,能不能让黑冰台来管民?”
往日这间让人望而生畏的衙门如今已经失去了那种震撼人心的光环,往日那些低调阴狠的探子们,如今也是枯坐在衙门之中,惶惶不可终日,真如等着随时被猫逮来吃了的老鼠。
夏景昀眯着眼睛,“看来这位莱阳侯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
夏景昀无声搓着手指,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苏老相公,开口说道。
自己这一题,能答得好吗?
他凝望着夜色,夜色一片漆黑,没有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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