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懂事的鸿胪寺官员正待上前为薛文律解释一下这并不是那位传奇的夏大人,而是另一位同样传奇的白大人,但却被眼疾手快的上官拉住。
能够作为正使而来的,岂有庸才。
何况北梁又不是什么撮尔小国,怎么可能连这点情报都准备不了?
哪怕真的不知道,先问一句也可以啊!
这般言说,很显然,交锋已经开始了。
白云边的脑中,飞快地转过念头,几乎是眨眼间就明白了过来,对方这是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在戏弄他呢!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本公子还没出手,你就敢率先找死?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是在说:朋友,你在玩火。
“你认得夏尚书,本官很高兴。但你只认得夏尚书,本官觉得也正常,毕竟北梁虎狼,能识得几位天朝豪杰。”
薛文律闻言,脸上露出兴趣寥寥的神色,“原来尊驾不是夏大人啊?”
白云边笑容玩味,“依照阁下之意,我煌煌天朝,就只有夏尚书一人有资格迎接于你?”
薛文律倒也没跳坑,只是遗憾道:“资格自然谁都有资格,客随主便哪有资格挑三拣四,但年轻一辈,除了夏大人,还有何人可堪入眼?”
万文弼拿出了身为丞相的老成持重,将众人从奇奇怪怪的思绪中拉回了正题上。
最后,这场嘴仗以白云边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众人登时便明白过来,是在为了自己的前途担忧呢!
薛文律挑了挑眉,轻声开口。
众人望着那道潇洒离去的背影,目光之中,满是震撼。
其余朝廷众人也是一脸佩服,对方如此胡搅蛮缠,却没想到白大人这么轻松就扭转了局面,太棒了。
北梁使团里的笑声悄然消失,薛文律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
而后那句【家父镇南王】更是让整个场面变得荒唐起来。
“家父镇南王。”
“那是战场之上,战略撤退而已。”
薛文律也看着白云边的背影,连首次交手以失利收场的痛苦也来不及品味,脑海中久久回荡着白云边最后的话。
白云边正在兴头上,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哪儿会这么轻松地放过薛文律,闻言轻笑一声,“阁下可知为何是本官来迎接你们吗?”
“你爹被姜玉虎撵过。”白云边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不仅撵了,还连退了一百多里,和手下人换了衣服盔甲才逃脱。”
“倒也不全是。若是白云边是个庸才,我不介意让他自取其辱,不过他既有几分本事,我便让他和南朝中枢以为他们自己赢了,顺便误导他们一下。”
他轻轻抖了抖手中的信纸,微笑道:“这薛文律的第一句话,就是在试图挑拨离间白中丞和高阳的关系啊!”
白云边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沉声道:“那就请你记住,此刻站在你眼前的是,大夏淮安侯、食邑八百户、光禄大夫、御史中丞,特赐佐理宣德功臣,白云边!”
杨维光缓缓开口,“我从此人言语之中,感觉其人颇以其父,也就是北梁镇南王为傲,或可由此入手。”
一个能够力压姜玉虎的人,或许就是他们此行最大的变数。
“所以,镇南王到底是谁啊?”
耶律文德开口道:“世子,这白云边如此厉害,我等接下来恐怕有得难了。”
不多时,众人都移步过来,夏景昀将信纸递给众人,“诸位,北梁使团已至,大家看看这第一场交锋吧。”
而后,夏景昀便拿起信纸,大略读了一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元文景神色一动,“是了,世子殿下素以机变镇定闻名,又岂会轻易因为镇南王之事而动怒。”
官名只是几个字,但背后所象征的权力的光晕让一旁的鸿胪寺众人心神摇曳,看着眼前年轻人的背影,充满了艳羡和仰慕。
果然,接下来,薛文律淡定从容的一句话,瞬间让全场再度安静,而白云边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刚刚甩出的回旋镖很快就扎中了自己的胸口,在北梁横冲直撞无人敢惹的薛文律感觉热血直冲脑门,他竭力稳住身形,压住情绪,“本使前来是奉我朝陛下之命,与贵国太后有要事相商,不是与你作口舌之争的!”
“阁下已涉嫌侮辱本官,本官将向我朝太后及陛下禀明此事,同时也会向贵国陛下去一封国书,要个说法。另外,你爹确实被姜玉虎撵过。”
但转念一想,御史台不正需要白云边这样的人吗?简直是天作之合,天选之人好吧。
白云边再度开口的一句话,瞬间就让鸿胪寺众人低头无颜以对,而北梁使团之中甚至传出了窃笑声。
白云边也被这句话震得脑袋发懵,强撑道:“本官二十封侯,未来不可限量!”
就敢跳出来跟世子殿下交锋?
【我骂姜玉虎,他嘴都不会还。】
还能怎么,你伶牙利齿会咬人呗!
“你们北梁人,只仰慕强者,在这朝中最能让你们老实的,就是那个撵过你父亲的姜玉虎了。”
二把手如此能干,这一把手还能坐得住么?
夏景昀点了点头,含笑接过,和善点头,“辛苦了,且去休息休息。”
严颂文嗯了一声,“杨相所言甚是,此人出身北梁镇南王府,对军旅之事亦是颇有见解,我们不妨可以设计一场辩论,驳斥其行,或可收奇效。”
白云边嘴角抽了抽,“你爹是你爹,你自己的本事呢!我辈年轻人,岂能只靠父辈余荫!”
他回想起当日姜玉虎在驿站外的话,莫非这就是姜玉虎口中,他在中京城的对手吗?
等等,姜玉虎?
夏景昀神色淡定,“那他可就打错算盘了,乐仙兄当不至于如此心胸。”
“尊使,走吧?”
这句话一出,那就是认了输了。
这是众人早就定好的方略,激怒也好,压制也罢,都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是要从薛文律和使团众人的反应上,从那些蛛丝马迹中,分析出北梁人的真实意图。
“家父镇南王。”
别人这么胡搅蛮缠都能被你扳回来,这张嘴是真厉害!
吩咐几个属吏将这个信纸誊抄了几份之后,他便让人将中枢众人都请到了政事堂。
白云边平静道:“你爹被姜玉虎撵过。”
严颂文板着脸,看起来似乎是为御史台出了这么个货而不悦。
万文弼呵呵一笑,没继续开口。
你可以不齿,你可以鄙夷,但你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两位副使的神色都有些凝重,原以为此行不过是挟大势压人,顺风顺水,却没想到南朝态度如此强硬,而南朝派出的迎宾更是白云边这种大杀器,此行要达成目标怕是不容易啊。
“你今日出门是没带脑子吗?”
姜玉虎,小阎王,那是多少北梁边军的噩梦,他们这些大多出自镇南王府的人更是深明其雄。
<div class="contentadv"> 眼前的男人,竟然骂得姜玉虎连嘴都不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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