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打了也白打(1 / 1)

房俊看都不看丘神绩,而是瞅着身边的郭福善等人说道:“此獠藐视朝廷冲击兵部、打伤兵卒数十,而且目无君上辱骂官员,已然是罪大恶极、不容辩驳,本官将其扭送大理寺,依照国法治罪。诸位皆是兵部官员,此事闹将出去大家都没脸面,是以本官提议咱们一起联名,请求大理寺将其重判,各位意下如何?”

谁能有异议呢?

正如房俊所言,大家皆是兵部官员,无论何种阵营,首先都必须要维护兵部的权威,不然岂不成了吃里扒外的小人?那以后也别在兵部衙门里头混了。

现在被丘神绩这般一闹,兵部必然成为满朝笑柄,兵部尚书李绩不在家,兵部就成了任人欺辱的软柿子?

这个绝对不能忍!

当即,众人一致赞成,并且联名上书,请求大理寺依法处置、严惩不贷!

满脸是血的丘神绩还要说话,却被一旁的卫鹰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块破布塞进嘴里,接着用绳子困了一个四马倒攒蹄,疼得丘神绩“唔唔”哀叫,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要断掉了,一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

房俊环视左右,说道:“本官随着去大理寺看一看,诸位安守本职即可,好生抚慰一下受伤的兵卒,就说本官必然给大家讨还一个公道。”

众人连连称是。

丘神绩被押了出去,房俊出门口将卫鹰叫到跟前,附耳低语几句。

卫鹰双眸一亮,低声道:“二郎放心,小的必然办得妥妥当当,让二郎好生出一口恶气!娘咧!这厮长得丑又嚣张,如何配得上长乐公主那样的人物?也就咱家二郎您……哎呦!别踹,别踹,小的这就去办事……”

狠狠踹了卫鹰一脚,将其轰走,房俊这才整理一下仪容,施施然前往大理寺告状。

*****

大理寺设置的最初目的,是因为地方官员的司法权力过大,可自行勾决死刑犯人,因此造成不少冤假错案。为了使刑狱汇总,始置大理寺作为复审机关,做到“狱以无冤“。

出去京兆府之外,任何一个衙门的死刑勾决,都必须经由大理寺复审。当然,谁都知道要做到“推情定法“、“刑必当罪“,使“狱以无冤“是很不容易的……

隋唐以来,大理寺的职能渐渐扩展。

中枢集权渐渐强盛,对于官员的监督自然愈加严格,这种情形之下诸多高级官员涉案违法的审判便愈发困难,因为往往地方官府的级别不够,不能审理高级官员的案件。

故而,隋唐两朝那些地方官府级别不够无法审理、又没有资格被宗正寺管理的高级官员们一旦涉案,便移交大理寺审理惩办。

俗话说权力越大利益便越大,但是大理寺卿孙伏伽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是个没多少野心的人,所以权力越大利益越大这句话到了他这里,便成了权力越大麻烦越多……

就比如现在,看着堂上卓然而立的房俊义正辞严的控诉着丘神绩如何冲击兵部、如何辱骂官员、如何殴打兵卒……再看看死狗一般被捆起来一头一脸血的丘神绩,孙伏伽就一阵阵的脑仁儿疼。

若是一般的官员,孙伏伽可以板着脸训斥一顿,然后各自驱逐回去了事,也可以严格按照律法来执行,如何处置皆在他一念之间,毕竟此事并未有太过严重的后果。

然而面对房俊、丘神绩,孙伏伽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位都不是安生的主儿啊!

倒不是怕了谁,可孙伏伽不愿招惹这两个混球,先是笑呵呵的给房俊添了座位,又让衙门里的郎中给丘神绩简单处置了一下伤情,继而开始和稀泥。

“丘都尉且先说说,因何擅闯兵部,又辱骂官员?”

即便是和稀泥,那也得先搞清楚前因后果,谁是惹事的谁是吃亏的总得弄明白了,不然这两个家伙都是蘸火就着的性子,那个肯白白吃了亏不吭气的?

房俊也看向鼻青脸肿的丘神绩,话说他坐在衙门里没招谁没惹谁,怎地就被这厮喝了酒便欺上门?

丘神绩躺在一副铺了厚厚地席的地上,倒不是他不想做起来,实在是浑身骨头动一下都钻心的疼,刚刚那个郎中可是说了,他肋骨断了两根,左腿骨折,右肩脱臼……

身上越疼,心里的火气便越大,这厮梗着脖子怒道:“老子回京述职,但是堪合递到兵部却迟迟不见回信,就算让老子去西北军中吹沙子吃黄土,那也得有个章程吧?就这么将老子丢在一旁不闻不问,欺负老子是软柿子还是怎地?”

孙伏伽邹起眉头,心中不悦。

你这张口闭口“老子”的,说给谁听呢?

他不愿招惹这两位,却绝对不是个怕事的,闻言面色沉下来,冷声道:“丘都尉还请慎言,此地乃是大理寺部堂,非是东西两市那等腌臜之地,若是阁下毫无敬畏之心,那本官自可按律处置,罪加一等!”

房俊轻咳一声,火上浇油道:“孙寺卿也见到了,这人大抵是喝了酒,满嘴胡话、肆无忌惮。刚刚在兵部不仅不听本官的劝阻打伤了数十兵卒,更出言不逊诋毁兵部、藐视朝廷,甚至目无君上!现在到了大理寺,当着孙寺卿的面依旧这般不知畏惧……实在是目无法纪、恶劣不堪!还请孙寺卿主持公道,将此獠绳之以法,以正兵部之声誉。”

丘神绩顿时大怒,破口大骂道:“滚你滴娘!你个混账仗着自己是兵部侍郎便滥用职权,将老子的堪合扣押,迟迟不给老子安排官职,反倒一副无辜的嘴脸给谁看?”

房俊也不搭理丘神绩,而是盯着孙伏伽施加压力:“孙寺卿亲眼所见,可以想象此人刚刚在兵部是何等猖狂!若是孙寺卿碍于其父之颜面不忍按律惩罚,那下官便亲自前往承天门叩阙,在陛下面前告御状!否则兵部之威仪何存,朝廷之颜面何存,大唐之天威何存?!”

孙伏伽反问道:“丘神绩所言之事,房侍郎可有解释?”

是真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毕竟这也不是多大的问题,虽然丘神绩有错在先,可挨打受伤的也是他,只要房俊稍稍松些口风,这件事情自然可以揭过。

此事看上去分明就是两个纨绔之间有些龌蹉,这才闹腾不休,而丘神绩也正是酒后没控制住性子被房俊捉住了把柄……关键是谁愿意去管这等鸡毛蒜皮的事情?

丘神绩的确是罪不容恕,可说到底也是酒醉之后的龌蹉,并不需要上纲上线……

然而房俊一开口,便将孙伏伽的想法彻底破灭了。

房俊淡定说道:“兵部办事自有章程,毋须向任何人报备解释。若是有人心存疑虑,自然可向御史台弹劾,怎能因私愤而冲击中枢官署,且侮辱朝廷命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丘神绩所作所为证据确凿,无可辩驳。难不成孙寺卿打算以权谋私,藐视律法不成?”

孙伏伽被噎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无奈看着丘神绩道:“丘都尉可有何言辩驳?”

尚未等丘神绩说话,房俊已然将所有兵部官员联名的书信拿了出来,放在孙伏伽的案头。

“此乃兵部官员联名所书,对于丘神绩之行为尽皆义愤填膺!孙寺卿可以看看,若是大理寺不能主持公道维护兵部威仪,并且将冲击兵部之人绳之以法,那么本官将会到这全体兵部官员的意志,前往承天门叩阙请愿,请陛下为吾等张目,维持帝国官署之威严!”

房俊话音未落,丘神绩已然怒极而笑,大声呵斥道:“放屁,简直是放屁!若不是兵部将某的堪合扣下,某又为何闯进兵部质问?分明是房俊你公报私仇,又将某打得浑身是伤,难不成就白打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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