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中,夏侯楙想到了朱灵这个宿将。
朱灵本是袁绍部将,在曹操征讨陶谦的时候助曹操。
当时的朱灵被曹操相中,一阵忽悠下,朱灵就视曹操为明主,选择了离开袁绍。
加入曹操麾下后,朱灵跟着曹操从征四方,屡立战功。
曹丕登基时,朱灵更是以“使持节、后将军、华乡侯”的身份劝进。
在曹魏的宿将中,朱灵虽然称不上最善战的一批,但这军中的资历威望也不浅。
朱灵本在城中休憩。
“顶多是夏侯楙在长安城纳的一小妾。”
“上连弩,围杀!”
“幸好我以言语诳骗了魏延,魏延又将我的美妾误以为是清河公主,自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
魏延冷笑:“这朱灵倒是奸诈,竟想骗我说出内应是谁。”
既然决定强攻,就必然有强攻的理由!
夏侯楙轻斥:“你傻不傻?我是镇西将军任命的主将,若不让朱将军守城,我岂不是成了弃城而逃?”
“诸葛乔定然也得到了长安城下汉狗的情报。”
夏侯楙语气忿忿:“我曾试图套魏延的话,但被魏延警觉。”
“难道走的是子午谷?”
长安城有多少内应?
“若马车内真的是曹操的女儿,又岂会一直待在马车话都不敢说?”
魏延冷哼:“你知道就好。将剩下的俘虏都解决掉,我们该转移了。”
魏延招呼一声,汉兵纷纷掉头就走。
为避免打草惊蛇,朱灵仔细斟酌了汉兵的暗号,遂让亲卫也向城外舞动白色布条。
在魏延转移的期间,劫后余生的夏侯楙,恨不得马儿再生几条腿,方才的从容淡定临危不惧早已化作了惊恐。
“立即埋锅造饭,五更出兵。”
“若是留在此地,休怪我手中弓箭不长眼!”
城门卫谁也不敢得罪,一边开城门放夏侯楙入城,一边遣人去通知朱灵。
“其余人等,与我同往郝昭营寨,擒杀郝昭!”
“我能得到情报,郝昭定也能得到情报。”
无当飞军的骁勇,再加上黄忠、句扶、张嶷、糜照等骁将身先士卒的冲杀,郝昭这支魏兵逐渐抵挡不住。
见左右无外人后,夏侯楙快速的吩咐亲卫:“速备干粮饮水,今夜趁着天黑,走东门出城。”
朱灵大惊失色:“潘将军是陛下的近臣,怎么会是魏延的内应?”
诸葛乔的营寨跟郝昭的营寨相据不到十里路,当诸葛乔亲自引兵攻寨时,郝昭虽然吃惊但并未慌乱。
“等镇西将军回来,我自会向镇西将军解释。”
更何况,郝昭立寨的目的不是守,而是阻止诸葛乔绕过池阳去长安城,因此这营寨的工事是很简陋的。
“我不敢靠得太近,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支兵马不是魏兵。”
在长安城有谨慎的守将守城后,魏延就改变了作战方针。
“希望那魏延只是在诈唬我,否则这长安城就难守了。”朱灵看向逐渐昏暗的城外,忧心忡忡。
“我现在可以断定,镇西将军并未兵败;得赶在魏延跟潘濬接洽之前,先将此事告知镇西将军。”
将城防交给朱灵后,夏侯楙就退下了城楼。
可郝昭为了拦截诸葛乔,选择了在城外安营扎寨,这就等于放弃了郝昭最擅长的守城优势。
郝昭见左右军士慌乱,遂提刀亲自督战:“后退者斩!乱军心者,斩!”
潘濬?
朱灵目光冷冽:“诸位的忠心,我都听见了;可这忠心不能嘴上说,还得付诸于行动。”
果然。
“我既然敢不带攻城器械就来取城,就自然有取城的巧计。”
“不可能,那条险道虽然偶尔有人通过,但也只是侥幸。”
“将军,这必是汉狗的离间计,这是要让我军自乱。”
夏侯楙见朱灵答应,暗暗松了一口气。
诸葛乔策马立在郝昭营寨外,有条不紊的下达一个又一个的军令。
“昔日张车骑在许都的时候,我还给张车骑送了酒呢。”
夏侯楙遂不多言,只是这内心依旧忐忑,生怕骗不了魏延。
当即。
诸葛乔微微凛目,立即召来黄忠、王平、马忠、句扶、张嶷等将。
朱灵见汉兵撤走,心中变得更是阴沉:“这群汉狗还真是谨慎!看来那些官吏的家眷,得多关押几日了。”
一个个的长安城官吏纷纷起誓,生怕被朱灵怀疑。
夏侯楙盯着羊皮书信,最终拿到手中:“信要送给谁?”
魏延挥手下令:“既然出城了,就不能让他跑了。倘若真的是某个大人物,也不枉我等千辛万苦的走子午谷跑一趟。”
“你可知这长安城,有多少人是我的内应?”
朱灵的信使还未抵达池阳,诸葛乔的斥候就先行返回了。
“就让你先自相猜疑吧。”
好不容易逃回来,再出去那就真的是蠢到家了。
魏延取出一卷羊皮书信,递给夏侯楙:“你刚才也说了,不想伤了和气;我也不想因你之故,而得罪了张车骑。”
“果然有内应!”朱灵心中一沉。
当汉兵将马车围住,夏侯楙整个人都是懵的。
朱灵的谨慎和沉稳,让魏延不由心一沉。
魏延盯着夏侯楙,笑容变得灿烂。
“我只是不想跟张车骑伤了和气,故而让朱灵守城。”
到了三更天。
城门卫本就被夏侯楙胁迫开城放行,如今见夏侯楙返回,心中不由惊疑。
兵力的劣势,再加上骁将的差距,哪怕郝昭亲自督战,也难以逆转败局。
魏昌小跑到来:“东门外有魏兵出城,又有马车在中间,似乎是某个大人物。”
然而。
夏侯楙内心大惊,表面不动声色:“既然你都让我送信了,那能否告诉我,你是如何出现在长安城下的?”
亲卫愣住:“将军,有朱将军守城,长安城万无一失,我们为什么要出城?”
“朱灵守住了长安城,功劳是我的;朱灵守不住长安城,我及时去潼关报信,功劳也是我的。”
魏延扫了一眼城头,大笑:“朱灵,你以为你守城,我就拿不下长安城了吗?”
“哈哈!”
斥候将长安城外探得的情报,仔仔细细的禀报给诸葛乔。
“只要你肯返回长安城,替我送一封信,然后你再出城,我必放你和曹操的女儿离开。”
夏侯楙蹙眉:“你让我送信,定然是长安城中有内应,我若助你,岂不是让我背上投敌的罪名?你以为我会同意吗?”
“王平、马忠,你二人引两部兵马,佯攻池阳城,若见郝昭营寨火起,立即引兵杀来!”
“将军,约莫黄昏时候,长安城外忽然出现了一支兵马。”
魏延淡然一笑:“戒心不用太重,这其实就是一封家书;乃是大汉的尚书郎蒋琬,写给潘濬的。”
亲卫脑子有些晕。
见到百余骑护卫一辆马车,魏延忽然对“苦尽甘来”四个字有了更深的领悟。
魏延拦住魏昌,冷声道:“夏侯楙,不论你如何巧变,也改变不了你被我生擒的事实。”
这一幕,恰好被巡夜的朱灵撞见。
得到传令后,朱灵遂快马来到城头。
魏延不答:“夏侯楙,你的问题太多了。还是早些返回长安城,我可不会在这里等到天明。”
若郝昭在池阳城,有城池地利的优势,诸葛乔还奈何不得。
直到骑上战马后,夏侯楙这才扬鞭急急而奔。
诸葛乔雷厉风行,并未告诉众将强攻的原因。
“相同的兵力,又无城池地利。”
魏昌问道:“要将这支魏兵截杀吗?”
“我假装被夏侯楙言语欺骗,实则只是为了借夏侯楙之手离间潘濬。”
众将也未多问。
很快,魏延就反应过来,冷笑道:“看来这长安城内,也不是人人都跟朱灵一样有胆色。”
“战机已至,众将听令!”
“那朱灵虽然名声不显,但能当后将军,必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
朱灵仔细分析了当前局势,认同了夏侯楙的判断:“我这就遣人出城。只是安西将军你不可再出城了。”
魏延摇头:“擒了夏侯楙,我们也拿不下长安城的。”
魏昌冷笑:“你既然要攀关系,怎么不直接献了长安城?”
“我以为,这群汉狗应该是刘备派来的奇兵,是准备来诈城的。”
不能诈取长安城,那就袭扰粮道、封锁要道、刺杀斥候等等。
“东门?冲着我们来的?”魏延讶然。
“汉狗,我乃大魏后将军、高唐侯朱灵,你有本事就来攻城,没本事就速速退去。”
眼前的局势,也不容郝昭多想了。
“速去寻朱灵将军!”
“将军这是在怀疑我等?”
原来是打定主意要弃城而逃!
“安西将军,你为何会在此地?”朱灵假装不知道夏侯楙出城,给夏侯楙留了颜面。
见朱灵的右手按住了刀柄,众官吏谁也不敢反驳。
“郝昭,你拿什么来抵挡我的无当飞军!”
“只要你们能打赢朱灵,这长安城就是你们的了。”
听得郝昭引亲兵还在顽抗,诸葛乔没有任何的犹豫。
幸好。
仔细了解了城下的情况,朱灵见城下并无攻城器械,当机立断:“镇西将军有左将军、右将军和司马监军相助,即便败阵也不可能大败。”
作为夏侯惇的儿子,夏侯楙深谙“打仗打不赢,升官升不停”的精髓。
这都什么人啊!
明明就是贪生怕死,却将贪生怕死说得如此的大义凛然。
然而。
魏昌讪讪摇头:“还是不了。若为了女色而耗费了精力,战场上可就跑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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