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与李珍交谈的消息,当天夜里便传到鮑恂耳中。
“户部右侍郎李珍?你确定没看错?”
探子微微摇头:“没看错!双方谈什么不得而知,可以确定是李珍,而李珍像是专门在那边等候。
小人查过,李珍与工部右侍郎薛源交好,就是从他这里得到的消息,才能半路巧遇方时。”
听到这话,鮑恂想到了李景隆的悬赏,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半晌之后,鮑恂缓声询问:“李珍有没有什么敌人?”
“户部左侍郎唐庸,以李珍的资历本来左侍郎的位置该是他的,不知怎么回事就变成更年轻的唐庸。”
鮑恂拿出一张空白纸张,在上面快速写下几行字,随后递给探子:
“交给礼部侍郎刘庸,记住,一定要躲过锦衣卫视线后才能送过去,慢点也没事。”
“是!”
鮑恂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死道友不死贫道,老夫倒要看看李善长要怎么做?]
想到接下来李善长说不定会加入进来,鮑恂觉得自己无法在锦衣卫的监视下做出很好的布置。
此次他面对的是李善长和方时,一旦被发现蛛丝马迹,很有可能让他计划失败。
刘庸是个小透明,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而且此人是个伪君子。
在其看来,对付方时这种阴毒之人,就需要一个躲在暗处的毒蛇。
与此同时,浙江一处制衣工坊内,五十多个孩童聚集在一间不足三十平的房屋内,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天上月亮。
“我们还能回家吗?我想吃我娘做的桂花糕。”
“他们不是说了,只要我们好好做,过些日子就送我们回去?”
“可是我好怕!他们会不会说谎?我听那些大人说,其他人都有工钱,我们又不用工钱,他们会放我们走吗?”
“没关系!我爷爷是刑部郎中,他一定会救我们出去。”
“……”
屋内孩童的声音并没有传到屋外两名锦衣卫耳中,其中一人抱怨一声:
“上面怎么想的?都说人手不足,还要派我们来看着小娃娃。”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又不是没给你俸禄!”
“我就是看不懂,别人都说祸不及妻儿,蒋指挥使怎么能做拐子。”
“不爽也给我忍着!王一和李向已经回京,我们要是没完成任务,这两人便会接手。”
“这两个杂碎,早晚砍他们一刀,若不是他们,现在就是我们跟着方司柬,哪需要天天风餐露宿。”
“跟在方时身边的兄弟还死不够多?你也想送死?”
“……”
两人口中的方时,此刻正在书房内奋笔疾书,他需要尽快将编修课本的章程写出来,分级必须要进行。
国子监也分三级,他觉得分级之举并不会太突兀,加上有云南珠玉在前,想来不会有人反对。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卖掉常家两兄弟,以及他所找的人。
为了不让常家两兄弟心有隔阂,第二天一早,方时便前往郑国公府。
在大厅坐着许久的方时并没有等来常升两兄弟,倒是等来郑国公常茂。
“哈哈!表妹夫见谅!刚从外面回来!”
方时起身行礼:“大表兄客气,今日过来叨扰,还望表兄莫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
常茂连连摆手:“还没多谢妹夫呢!若不是你,我现在还真要跟着冯胜那老家伙一起去辽东。”
“宋国公不是你岳丈?你们夫妻两关系不是很好吗?都有三子一女了!
还有,我做什么了?”
“那也不妨碍我看不上他!”
常茂轻声开口解释:“本来我已经在北平,后来陛下说云南、交趾两地已经安稳,准备出征北元,让我回来先练练兵。
等舅舅和西平侯回来之后,就可以立刻出发。
不说这些了,妹夫,你找二弟他们有什么事?”
方时摸了摸脸颊,罕见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我想卖了你两个弟弟以及此次他们所找的人。”
“金叔?”
常茂猛得站起身:“你说你要卖了金叔?此事万万不可!”
“啊?”
方时也一脸懵逼,你不该关心你两位弟弟吗?怎么关心起别人了?
“金叔是谁?”
“我爹当初在山上的兄弟,为人仗义,手下养了一批地痞流氓,专门抢夺那些靠灾情发财的富商地主。”
说到这,常茂停顿了下,脸色有些为难:
“妹夫,能不能换个方法?你也知道大明律,拐卖孩童是要凌迟处死的,严重的还要株连。”
“卖了吗?金前辈有收到钱?请这些娃娃去玩几个月而已。”
常茂满头黑线:“这都不算拐卖?你问问刑部那些人,他们会不会信。”
“我管他们会不会信,一切按大明律行事,有本事他们现在就改律法。
你帮我劝劝金前辈,让他给我个名单,要十三到十八岁之间的,我不会让他们出事,只需要到锦衣卫诏狱待一段时间便好。”
常茂连连摇头:“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派人送你去见金叔,有事你自己跟他谈。
至于二弟三弟,你爱咋卖就咋卖,只要还活着就行。”
说完,常茂对着门外喊了声:“大山,你带妹夫去趟金叔那边。”
“是!”
得到回应,常茂起身行礼后,快速消失在方时视线中,只留下一言经久不散:
“妹夫,金叔打人是真疼,我不想讨打。”
方时满脸错愕,有这么可怕吗?还是你们常家三兄弟就是这么胆小?
[算了!先去见见吧!像我这种正人君子,他总不可能也打。]
跟着大山走出郑国公府,方时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大山,这个金前辈脾气是不是很暴躁?”
大山摸了摸后脑勺:“还行吧!比起常大帅,他算是好的。”
“那就好,我们走吧!”
若是别人,方时可以软硬兼施,不怕完成不了计划,可这人与常家关系莫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强迫的。
半个时辰后,方时终于见到了金湖,看着其慈眉善目的面庞,下意识小声嘀咕:
“挺和蔼的啊!哪里暴躁了?”
“晚辈方时拜见金前辈!”
金湖做了个请的手势:“方司柬,你说我要不要打你一顿?当初常老三可是替你挨了一脚,两天都吃不下饭。
你最好这次能吐出好话,要不然,这次你可有罪受了!”
“当然!”
方时露出温和的笑容:“晚辈此次前来是来报答上次出手之恩,定能让前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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