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箭雨撕裂了空气,犀利如刀的刺进骑士们的耳膜,隐隐生痛。
密集的箭羽撞击和穿透铁器的声音,在这平原四方蔓延。
人体抛飞,战马悲鸣,顿时引得格鲁军团们阵阵喝彩。
但他们所期盼的散乱却并未出现,战骑们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建制和距离,满眼怒火的极速冲锋。
最前方的战骑们很快一字排开,其中的指挥将战刀插到马袋中,双手握拳在马上划开,顿时周遭骑士心领神会,随着漫天黄沙四散开来。
头狼发出命令,群狼自是跟随,没有多加言语,只有紧密的跟随,很快,原本锥形冲阵就随着时间变成了一个扇形。
看着这些铺天盖地冲来的白色巨浪,出战的军团战兵们不由心悸,指挥官沙哑着嗓子,发颤的喝令手下弓箭手再次准备。
正当他们准备发起第二次箭羽时,一道闪耀的光芒顿时让所有人的目光为之一滞。
白色原本就是膨胀色,在人的视觉中容易被放大。
当所有骑士都拉下自己那反光的白色面具,配合雪亮的斩马刀,耀眼的寒芒让这些格鲁步兵们一时以为是神迹。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最前方的蓝色旗帜变成了红色,陡然间,一片拉弦搭弓的声音不断响起。
载着红旗的骑士率先从侧面突出,在超出冲锋战阵三十步后,将旗顺势插在了地上。
后方的重甲骑士在迈过红旗之后,便瞬间将箭羽出弓,带着急促的破空声飞入格鲁军阵之中。
而身后紧密的骑士们也同样以红旗为界,不断抛射。
很快,格鲁军阵就用血肉的代价,知晓了为什么一上来,这些善射的重骑们不跟他们对射。
所有骑士通通在红旗之后射箭,层次的射击叫箭雨变成了持续不断的暴雨。
不等他们从那耀眼的光芒中回过神来,数以万计的箭簇已然插到了他们身体之中。
原本喝彩的格鲁人瞬间寂静,己方的军阵陡然便被一片血雾所掩盖。
同时,一条极具规模的血河从军阵之中缓缓流出。
而之前他们给拓跋重骑造成的损伤,比起自己此时的伤亡来说,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不等格鲁骑士们从惊惧中回过神来,拓跋重骑们雪亮的长刀高悬半空,伴随着冷冽的杀机,嘭的一声,已然狠狠钻进了格鲁军阵之中。
原本的扇形军阵在此时又变成了一个个锋利的箭矢冲阵,就像一把把手术刀一样,在人的五脏六腑中直接穿过。
原本颇具规模的数万人的步兵方阵,顿时化成了零碎的小块,双方已然算不上是战斗,而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沙子混杂着血不断飞舞,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在平原中心弥漫。
双方大本营皆是死死盯着在平原中心的战斗,企图从混乱的沙尘后看出一丝胜利的意味。
一员黑色重骑率先从尘土中而出,随即,他身后便伴随着大量的骑士奔涌而出,尽皆全身挂满了血。
很快,不断有重骑飞出,与周遭的骑兵再次结阵。
而原本的尘土稍弱一些后,视觉也变的再次清晰,只见格鲁人的旗帜,大多裹挟着他们尸体的碎块,乱做一地。
继而也解释了拓跋重骑身上的鲜血从何处来。
陡然间,拓跋大本营处,战骑们纷纷用战刀或者左拳锤击自己的胸膛,发出了渗人的响声,庆祝着平原下兄弟们的胜利。
“拓跋万胜!”
呐喊声响彻天地,冠绝寰宇。
重骑们并未休息片刻,随即跟着大纛下的头狼,再次调转马头,向着未来的及整合的军阵再次冲去!
乔治四世顿时心急如焚,虽然周遭的链甲步兵依旧耐战,可中心的农户战兵已然有了崩溃的现象。
“第二战团,结阵冲锋!”
他急不可耐的喝令第二军团上前,若是再叫这些重骑们冲个来回,不但一军团整个建制都会溃败,全军的士气也不复存在。
他的底气还在,因为他的斥候们已经回报了一个令他振奋的消息。
虽然对方的重骑规模,看起来几乎占了半个吉亚平原,经过斥候的严查,却只有八千人。
并且除却前三排的重骑,他们的后军大多只是些穿着战袍的骑兵,并不是全员着甲。
将近一比十的军队人数比,再加上己方的主力并未消耗多少,再次给了乔治四世胜利的信心。
果然,在第二军团上场后,尽管对方也多加了些兵马,却是在他的大阵周遭用弓箭袭扰,没有第一次那般直接冲锋的威力。
可见,拓跋重骑的精锐已经在第一次尽出,他们已经无招可用。
乔治四世看着重新掌握回的战场主动权,再次恢复大君风范,亲自压着己方的军旗,缓缓向前。
而拓跋忽看着中心太极一般来回奔走的战场,嘴角露出笑容。
“大帅,消息都放出去了。”
一旁的斥候前来汇报,拓跋忽点点头道:
“按计划行事吧。”
如果乔治四世在观察的细心些,就会看到战场上的拓跋骑兵们,几乎与他的士兵触之即离,根本没有太大伤亡。
又或是他手下的斥候再用心些,就能看到拓跋后军那些战袍骑兵,纷纷从马袋中将自己的战甲全部掏出,已然全部着甲。
而且,正面战场上拓跋重骑正在且战且退,一旦退的狠了,还会驻足等着他们前移。
可眼看就要黏住的时候,拓跋重骑们又如兔子般飞速拉开距离。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乔治四世很享受这种快感,八千多骑兵被他驱赶的丢了一路的旗帜。
他的步兵们在此刻发挥了铁人三项的精神,尽管累得满脸通红,依旧兴奋的追逐。
但是,若是从天空俯瞰来看,拓跋重骑的行动如同毛毛虫的蠕动,退一步,丢几个旗子,再等一等他们,丝毫没有逃跑的觉悟。
甚至乔治四世的骑士团追的太狠,还被反冲锋了一波,死者众多。
但这些伤亡在乔治四世看来,不过是这些异族人最后的反抗罢了,自己将重新树立自己的威严。
说不准,拉尔山脉那边的匹斯麦帝国,也会归自己所有。
但在他意淫的时候,他的军队已经连续奔袭了四十里,并且原本的军团阵型早就不复存在,皆是赛跑般的追逐,生怕抢不到战利品。
战场分心,实属大忌。
吉亚河流域,原本逃跑的拓跋重骑们逃无可逃,就地结下了阵,周遭的格鲁战兵们飞似的向他们包围而来。
战车上,乔治四世想着自己该办一个什么样的受降仪式,他的士兵们也在想象着能得到什么战利品。
而拓跋重骑们丝毫没有死的觉悟,他们在马上嚼着干粮,看向格鲁人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样。
而当乔治四世的包围开始收缩时,变局悄然出现。
朔风怒号,漫卷起漫天沙尘,迷乱了无力的斜阳。
远处忽然隐隐雷声传来,格鲁士兵们愕然转过头去眺望,倏然发现天地相接的地平线尽头上,隐隐有一道黑线在缓缓蠕动。
草地上不断有调皮的石子飞跃而起,并且越飞越高。
顿时间,天上乌云,映照着地下也全都变成了漆黑色!
不!
不是乌云!
是骑兵!
一支庞大的骑兵浩瀚如沙,又如汹涌澎湃的蚁群,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声势,汹涌奔袭而来!
而刚才被白色重骑支配的恐惧,再次贯穿了他们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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