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温小筠真不知道对于这位符老伯该不该说声谢谢了。
入职的木牌她在进入滕县第一天时就从吏房领取过了,依据符老伯与胡栋材的对话,她大概也能猜到,之前领到的并不是真正代表正式入职刑房的身份牙牌。
很可能是进入衙门入职的一件许可令,后面具体进入哪房,再去领专门的牙牌。
然而她的正式入职身份牌竟然被胡栋材随身携带着,而不是按照规矩放在刑房或是吏房,这里面肯定会有一些别的原因。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胡栋材此举是为了方便随时给她发放身份令牌。事实上胡栋材不存着什么刁难她的心,就已经很难得了。
总而言之,无论符老伯出于什么立场,能叫她顺利轻松的从胡栋材那里取得身份牙牌,这就是好事一件。
“赶紧的吧,快把牙牌带上!”旁边的胡栋材看温小筠拿着牙牌磨磨蹭蹭的样子,黑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
温小筠顺从的哦了一声,随即低头要将牙牌挂在腰带上。
没想到就是这个简单的举动,却叫对面的符老伯目光更加严厉,他唰地一下伸出手,凶恶的从温小筠手中抢过牙牌,顺势就给她挂在腰带的另一侧。
他一边挂,一边还恶狠狠的教训道:“一块牙牌都能挂错方向,日后如何能叫县主把任务交给你们这些毛孩子?!”
温小筠没想到满脸皱纹,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的符老伯竟然能一手提着灯笼,一手跟她抢东西。抢过去还不算,更能在眨眼之间就给她系挂好牙牌。
要知道温小筠的腰带收得本来就很紧,别说单手,就是她自己也要两只手一齐上阵,才能套好绳子系挂上。
胡栋材显然也被符老伯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忙上前赔不是,“老伯见谅,俺们刑房这新来的小兔崽子就是个书呆子,啥啥也不懂,学东西也学得慢。倒是有一点好,有耐心,肯下功夫学。俺以后一定多教他即便,一定不给俺们刑房丢人,更不会耽误符大人的事。”
符老伯扬了扬空着的那只手,掂了掂散落下来的宽松袍袖。一面整理着中衣袖口,一面嫌弃的又甩了温小筠一眼,“胡刑房这说的又是哪里话?您身份贵重,哪里要跟老奴这里保证什么了?两位请进吧,县主他老人家还在里面等着呢。”
说着符老伯提着灯笼,一个转身,便微微弓着腰走在前面带路去了。
胡栋材又狠狠剜了温小筠一眼,没好气的催促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啊!”说完他狠狠一甩袍袖,抬步率先跟了上去。
对于这两个人的嫌弃,温小筠满不在乎的撇撇嘴,不急不忙的跟了上去。
他们这样无非做样子给她看,她倒要看看,他们这般故弄玄虚,矫揉造作的虚张声势,到底会有什么目的。
这样想着,她抬手提起衣服下摆,抬步也跟了上去。
走到台阶比别处高很多,建筑规格也比刑房什么的巍峨许多的二堂门前,依据胡栋材的指示,她先停在台阶下,等着他进去述职,才能再进去。
简单交代了两句后,胡栋材便在符老伯的引领下拾阶而上,脚步嗒嗒的走进二堂。
等到他们两个进了屋子,带好门扇后,温小筠才转动脖子,左右环看着二堂院子的周遭环境。
相比于这里,之前的六房院就显得寒酸多了。这院子不仅大,院子里还有很多石刻的摆设。高高低低,对称排列两旁。
由于初冬早晨天色昏暗,她一时也看不清那些摆设上面刻下的字。
温小筠不觉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在心里猜测这滕县知县又该是个怎样的人。
就在此时,台阶上的二堂门扇忽然被人打开。
符老伯与胡栋材齐齐走了出来。
“一会儿见了知县大人,可别忘了规矩,”胡栋材一面走下台阶,一面冷冷的嘱咐着温小筠,“跟大人述完职,就麻利儿的回刑房干活。”说完他脚步不停的走了出去。
一旁的符老伯则半句废话都没说,跟着胡栋材一起走向院门方向。
温小筠这才意识到,这位符知县,需要她单独面见了。
温小筠最后瞥望了胡栋材的背影一眼,又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做好完备的心理建设,才撩起衣摆抬步走上台阶。
刚走到门扇面前,就听里面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干净的声音,“进来吧。”
温小筠意外的皱了下眉。
只听声音,里面男子的年龄绝不会超过三十岁。这么年轻就当了官的人,不是后台特别硬,资金特别雄厚,就是真有大才的。
她倒要看看里面这位哥们儿到底是属于哪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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