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云朗当时可是被吓了一大跳,身边师爷还跟他说死囚犯常有这样疯的,谁人不怕死?
符云朗表面上虽然同意了师爷的说法,但是那农户两眼通红,撕心裂肺撞门柱子的模样,却一直印刻在他脑海里,叫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回去后,符云朗简单问了下那农户的案子,师爷根本不当一回事的说:“大人,您刚来,不知道咱们这儿的情况。
其实呐,也不光咱们这儿一个地儿。周围府县也都是一个样,常年的受些个什么白莲余孽,三贼土匪的祸害。”
“白莲余孽?”符云朗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白莲等邪教的祸患,从来都是叫朝廷最头疼的。
寻常山贼土匪,剿灭起来难度还不算大,都是一帮乌合之众,轻微一捅,就做了鸟兽散,溃不成军。
白莲教可就完全不同了,他们的组织结构更严密,念头也最顽固。山贼土匪以打家劫舍赚快钱为生,危害的也就是一小片地方,一小撮人。
白莲教为的是无休止的吸收教徒,打着拯救苍生的名头,跟朝廷对抗,甚至几度揭竿造反,妄图颠覆朝廷。
不仅如此,他们的信徒传播能力极强,危害的是任何可能被他们涉及的地方,与整个凤鸣朝。
所以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当朝,白莲教都被朝廷视为头号眼中钉肉中刺,一旦发现,势必根除。
可是即便几次遭遇灭顶之灾,白莲教就像个百足巨虫一样,但凡逃脱些许残肢短足,都能再度复原生长起来。
十几年前,白莲余孽就曾大规模出现一次,差点将整个鲁地拉下马。朝廷耗费的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才算将其剿灭。
但即便如此,谁也不能保证,白莲余孽没有漏网之鱼,还会不会卷土重来。
所以当听到师爷口中这一句白莲欲孽时,实在是结结实实惊了符云朗一大跳。
“咱们滕县这里出现白莲余孽了吗?”他紧张的汗都要流下来了,“可是这样大的是,为什么从来没给朝廷通报过?”
在上任之前,符云朗特别查过能查到的所有关于滕县的消息。
可是一点白莲教的影子都没看到过。
如今若是突然查到了这么重大的消息,那也是必须要马上上报朝廷的。
眼看到符云朗突然这么紧张,师爷也被吓了一跳。可是在听到他的问题后,师爷的心又放松了很多,他连忙摆手对符云朗解释,“大人您千万别多想,属下说的白莲余孽就是十多年前被朝廷剿灭的那一拨。只是当年他们发展了很多百姓信众,很长一段时间,衙门都挺不好管理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咱们这一大片的州县,山贼都比较猖狂。眼巴前儿给咱们找事的,都是山贼土匪,并没有什么白莲欲孽啦。”
“原来如此,”符云朗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将话题拉回最初的问题上,“那在监牢里大喊冤枉的死刑犯,又是怎么一回事?”
师爷抬袖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赔笑着解释道,“那名死刑犯,原是山贼在山下村庄里买通的一个眼线,就住在通往山上的一条必经之路上,平日里除了替山贼打探消息,也是山贼的眼睛,只要有官兵经过,他就放飞鸽给山贼报信。
后来被官府抓住,虽然不是真正打家劫舍的山贼,却也是山贼重要的一员。所以最后便当做山贼一起定了罪。
也许就是因为他没真正劫过道,杀过人,所以觉得自己被判了个死罪特别冤。本来这阵子都消停多了,结果叫他看到知县大人您新上任。他这叫屈的劲头儿就卯上了。大人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反正再过半个多月,他就要砍头了。且让他发发颠吧。”
符云朗点了点头,师爷说的一点破绽都没有,他也就没有多想。
事后又叫人把那人的案件卷宗拿了过来,仔细检查,师爷讲到的上面都有记录。师爷没讲到了,上面也有着非常合理的解释说明。
更何况除了以上这些,这个案子已经被皇帝落了秋后问斩的朱批,便是板上钉钉,铁一般的事实。
如此对于师爷的说法,符云朗也就彻底相信了。只是那个山贼细作抱着门栏,拼命撞得头破血流的样子,在他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后来在滕县衙门里,被胡杨两家整得根本翻不过身后,符云朗本能的又想起了之前山贼细作的案子。
即使那名山贼细作早已被斩首多时,符云朗心里就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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