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解剖室。
“刘法医，什么情况？”
负责给杀手尸检的刘法医叹了一口气道：“小程探，我若是说你惹上麻烦了，你信吗？”
“我信，我为啥不信呢？”程默嘿嘿一笑，“我们当巡捕的，哪天不是在麻烦中度过的。”
“你带回来的那具尸体是日本人，体貌特征特别明显，你要不要自己亲自看一下？”
“嗯，也好。”程默点了点头，与自己所料不差，黄晓玲果然是日本间谍，她打入济仁医院的目标应该是冲着苏沫儿来的，最终的目标是自己。
自己不过是租界巡捕房一个副探长，值得他们花如此大的力气吗？
冰冷的解剖台上。
一具身高不到五尺的尸体躺在上面，因为早就知道是对方是咬破嘴里的毒囊而中毒身亡。
所以，死因就不需要解剖了，直接提取嘴里的毒囊化验一下就可以得出结论。
基本上只要能找到吻合的毒物，这尸检就算完成。
最多就是确认对方的身份。
杀手身上的衣物和随身物品都已经被作为证物拿去分析了，如果有证件的话，自然能确定其身份。
当然，这个身份也可能是假的，也不太可能是真的。
“你看这左右对称的脚指头，拇指与第二根指头之间的空隙，以及这两者之间摩擦和前脚板的硬茧，这都是长期穿木屐留下来的，这世上，只有日本人才有这样明显的特征，还有，你看这胯下，股沟这条印记，一看就是穿兜裆布留下来的，这是也是典型的日本人特征，还有这手，虎口，食指骨节处的硬茧，这是长期练武挥刀留下来的，因此，据我多年验尸的经验判断，这应该是一个自幼习武的日本武士。”刘法医详细的给程默讲解了这句尸体的体貌特征，并进一步给出自己的判断。
这个杀手是个日本武士。
程默自然是相当认同的，就算他亲自来验尸，得出的结论跟刘法医并没有什么两样。
“老刘，他是中什么毒死的？”
“我只能说可能是一种蛇毒，但是哪一种蛇毒，还需要进一步检测。”刘法医说道。
“辛苦了。”
嘴里含着致命的毒药，就不怕在打斗中，被人一拳把牙齿里的毒囊给砸破了？
……
死一个日本杀手，这不是小事儿，得第一时间汇报，反正人不是他杀的，是他自己咬破毒囊，自杀身亡的。
这个案子无论是私下里，还是摆到台面上，日本人都无法找麻烦。
日本人在公共租界公然持刀杀人，这是不是有点儿太猖狂了，太不把租界的法律当回事了？
要是能查到这个日本杀手背后的组织，租界当局是可以向日本方面提出严正抗议的。
租界当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反击的机会的，总不能你日本人每每挑事儿，再施压，租界方面就逆来顺受，列强们还要不要面子了？
抗议是有必要的，妥协那是政治上的。
这件事对程默在租界工部局巡捕房没有任何影响，至少现在是不会有任何人责怪他的。
日人自然是希望现在就接管租界，可列强们在租界获利巨大，还有政治上的意义。
他们若是放弃，别说那些台上的政治人物会下台，国内经济都会有不小的影响。
所以，维持现状是对他们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自然不会让日人在租界为所欲为了。
租界又是以中国人为主的社会，中国人的情绪也是要照顾的，不然，一切秩序乱套了，也保证不了他们的利益。
……
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黄晓玲是“谭小雅”一案的幕后主使，但是有“顾小天”的口供，足可以对“她”下发通缉令了。
而且约顾小天是黄晓玲，等来的却是日本杀手。
巡捕房有理由怀疑“黄晓玲”跟杀手关系，还有之前“苏沫儿”在永安百货被绑架一案。
这个案子如果幕后之人不清楚苏沫儿的行踪的话，是制定不出来的，很明显顾七等人之前跟苏沫儿并没有太多交集，最多也就是几次跟踪和监视，是掌握不了如此细致的情况的。
只有医院里，熟悉她的身边人才有可能。
谭小雅的嫌疑最大，但是没有证据给释放了，现在看来，这个跟谭小雅关系密切的黄晓玲似乎才是那个幕后之人。
至于她的动机和目的，只有将人缉拿归案后才知道了。
通缉令直接送达济仁医院。
所有医护人员都吓了一跳。
这自己身边居然潜伏着这样一条随时会张嘴咬人的毒蛇，有人甚至还跟黄晓玲的相处的不错……
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又能想到呢，平日待人友善，宽厚的护士玲子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
极司菲尔路，大春的汽车修理站。
从一个小铺子，变成现在一个占地三百多个平方汽车修理站，除了一开始简单的补胎和清洗，到现在可以做汽车保养，零部件更换，别的汽车行不做的，他做。
他的定价跟别的汽车行一样，但活儿做的细致，服务也更周到。
这是程默给他定的策略，低价是可以吸引别人，但很可能一开始就会遭到别的同行的嫉恨，这对势单力孤的大春来说是不利的，就算有奎子照应，也不行。
但他可以从服务上着手，慢慢的积攒口碑，能开得起汽车的人，那都是社会上有能量的。
大春也找到了一个靠山，那就是静安寺捕房的华人探长潘杰，这样有潘杰照应，那些汽车行自然不敢上门找茬儿了。
给大春找个靠山也是程默计划中的，正好奎子在潘杰手下做事儿，顺理成章的将两人拉在一起，在沪西算是立下脚跟。
这个汽修站，大春给了潘杰三成干股，自家的买卖，自然照应了，也为大春带来不少客户。
只不过，潘杰不知道的是，这里是军统驻上海特别行动小组“暗火”的秘密基地。
徐柏川是第一次来这里，也被这里的情况给吓了一跳。
程默居然在沪西弄了这么大一个地方。
还弄了不少好东西。
有些是程默自己通过各种渠道搞到的，有些是大春、奎子他们自己弄的，甭管有没有用，有备无患。
尤其是，还弄过来一个刑讯室。
里面的东西不老少，看样子不少都是老物件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的旧货市场淘来的。
黄晓玲此时此刻就在这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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