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之前,他夙夜担忧的就是鬼胎案会在船上爆发——昨夜发生的事是他最初十分害怕的事,但好在有惊无险的度过。
虽说死了些人,但好在死的不是他,丁大同幸存下来后只有说不清的庆幸。
他原本还打算借此行进京邀功,可死里逃生后,丁大同半点儿都不想功劳的事,这会儿只想赶紧回到郡府,舒舒服服的过剩下的日子。
“我们继续上京。”
赵福生的话无情的打破了丁大同的幻想。
“继续上京,仍跟帝京金将碰头?”范必死问道。
不知何时瘫坐在甲板上的张传世幽幽说了一句:
“去也行,大人的赦封还没拿到呢。”
刘义真也道:
“估计是惦记着这事儿。”
“……”
赵福生眉梢抖动,补充了一句:
“还有薪晌、赏赐。”
众人这几句打趣话令得气氛顿时轻松了些,丁大同不由有些想笑,却见赵福生踢了躺在甲板上的张传世两脚:
“老张,起来干活儿了,先把船靠岸,到了岸边后我们找到村庄暂时歇脚,问清我们所在何处,到时再想办法入县寻镇魔司的人借车、马,赶往上阳郡。”
张传世被她踢了两下,又在船上躺了半晌,这才认命的翻身坐起:
“干了一晚上,半点儿好处也没得,手也摇酸了——”
话虽这么说着,他双手一抓,一双黑桨出现在他掌心中,他将桨往水里一放,那桨中黑气逸出,推动水波,带着破损的船体缓缓前行。
此时船离岸已经不远,约划行了半刻钟左右,船便缓缓靠近岸边。
众人接连下船,张传世最后一人下船。
他一下船后,那受到了暴风、厉鬼力量攻击的破船轰然碎裂,化为大大小小的木板浮在了水面上,很快被水浪卷进了江里。
这样的动静令得下船后的众人吃了一惊,回头看了一眼后,又看了看张传世,脸上俱都露出骇然之色。
“天色还没亮,这雨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下来。”
赵福生看了众人一眼。
此次出行人数不少,昨夜的鬼祸虽说导致一部分人死亡,但活下来的人更多。
她道:
“我们先找个地方歇脚,看这场雨天亮后停不停。”
其他人点了点头。
武少春抬头向四周看了看,鼻子动了动,很快锁定了方向:
“大人,那边我闻到了烟火气。”
他伸手往他面向的左前方指了指。
武少春嗅觉灵敏,此时他既然闻到了烟火气,必是那方有人烟。
沿江两岸看上去地势相对较万安县村镇平坦许多,山林稀少,照理来说隔江而居的人不应该只在一个方向才对。
莫非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导致了人烟稀少?
她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却并没有在此时说出来,而是点头:
“少春领路就是。”
武少春应了一声,带着众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这一段路走得一行人苦不堪言。
除了几个侥幸活下来的船工、水手之外,卢家人也算养尊处优,这一路泥泞走得格外艰辛。
镇魔司的人更不用提了,丁大同已经许久没有亲自这样长时间的跋涉,他驭使了厉鬼,身体对苦累的感知下降,但泥地不好走,仍令他一路皱着眉。
走了一个多时辰后,天色微亮,众人这才看到了远处的平原中有一个小村庄。
村子四周筑了厚实的高墙,将内里的房舍掩盖在高高的墙内。
外面有农田,但大多呈半荒废的状态。
众人见到村庄,许多人都流露出交喜交加的神情,不约而同的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可随着大家靠近村子,却越发觉得不大对劲儿。
此时是农闲时节,田地里留了未割完的麦茬,任其在土中腐烂生根。
一些地也没有再锄草,枯黄的杂草比菜还多,像是无人打理的样子。
四下除了‘沙沙’雨水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
没有鸡呜狗叫,也感应不到半分活人气息。
“大人——”
武少春的内心生出警惕之感,他闻到了一丝若隐似无的死气。
那死气并不浓,却无处不在。
“像是有鬼煞之气,但是我感觉这附近没有鬼——”
丁大同扭了下脖子,往四周看了一眼,说了一声。
他的表情有些不确定。
在万安县众人面前说这话,丁大同甚至有些不自信,总觉得有种班门弄斧之感。
“先进村子看看再说。”
赵福生道。
众人从荒芜的田地间穿行而过,来到这庄子前面。
村庄被厚实的高墙包围、封死,众人绕着高墙走了半圈儿,终于看到了隐藏在墙内的村庄大门。
大门上以各种色泽、大小不同的新老木板加铁钉固定死,将门夯得厚厚实实。
这些封门的木条有些形似拆解的凳子,有些则是破裂的家具。
众人近前之后,赵福生试着推了推门,门由内插销木拴,她推了两下,门板往内凹陷了少许,接着力量弹回,这一动发出‘吱嘎’响声。
见此情景,众人面露喜色。
内里拴了门,就意味着村里应该还有人。
赵福生并没有暴力将门推开,而是收了力量后敲击了两声:
“村里有人吗?”
她的喊声在雨中响起,远远的传开,带来阵阵回音。
喊完之后,村子并没有人回应。
姜英性情较急躁,当即主动请缨:
“大人,我来将门撞开。”
“不急。”
赵福生摇了摇头,看向了蒯满周。
小孩的身影原地消失,血雾渗入门板之中,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久之后,庄子内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鬼啊——”
这一声惨呼打破了整个庄子的静谧,吓得众人一个激灵。
随后门内传来了门拴被拉开的声响,大门被人从由打开,蒯满周面无表情的站在门的另一端,惨叫声则是从庄子内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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