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一座闲置的民居中,荆城西蹲在死尸旁边,仔细的翻了翻,连衣角都搜查过,确定自己没有错过一个铜钱。
虽然翻找到的并不多,可银子总是那么使他愉悦,真正喜欢银子的人,哪有人嫌弃得来的银子少?
“你不像是个图财害命的人。”
院墙上有人说话。
荆城西没回头,因为他知道墙头上坐着个人,且已经坐了一小会儿,大概就在他刚把人杀了之后。
他把那些碎银子和铜钱全都收起来,还很仔细的拍了拍,确定不会轻易掉出来。
他起身后说道:“你也不像个图财的小贼。”
一边说一边准备要走了。
林叶:“你杀了人就走?”
荆城西:“我不杀你,是你的好运气,而且这已经是你第二次的好运气了,老人们说,是事不过三。”
林叶:“你杀的这个人是曲七鬼的手下。”
荆城西:“所以杀他有什么问题?”
林叶:“我已经盯了他三天。”
荆城西:“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这样的人死了,官府都不会在意,会觉得是死于内斗黑吃黑,不,是让百姓们觉得。”
他走到门口,林叶也已经在门口了。
林叶盯了这个人三天
,曲七鬼死在茶楼后边的巷子里,按理说,他手下的人应该躲得远远的。
可这个人连续三天都在天黑之后偷偷到茶楼附近,显然这茶楼里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舍弃的。
现在这个人死了,林叶也断了一条线索。
荆城西上上下下看了看林叶:“你打不过我。”
林叶没回答,只是那么看着他。
荆城西往左移动,林叶跨步挡住,荆城西往右移动,林叶再跨步挡住。
荆城西停下来,看着林叶的眼睛,看起来有一些生气的说道:“你别以为,你是婆婆的孩子我就不打你。”
林叶等到了这个答案。
所以他回答:“一样。”
荆城西楞了一下,然后笑了:“婆婆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也对,我不也是。”
林叶问:“你是商行的保镖,似乎不应该为了这点银子杀人。”
荆城西道:“我是商行的保镖,但那只是我诸多赚钱的地方之一,除了做商行的保镖,我还是悬赏猎人,当然没有被悬赏但是该死的人被我遇上了,我也会动手。”
林叶:“什么钱都赚?”
荆城西:“你管的着?”
林叶掏出来一块银子:“陪酒干不干?”
荆城西一把将银子拿过来:“不卖身,我还没到那一步呢,不过也没人开价到让我考虑考虑那一步。”
一刻之后,这民居的屋顶上。
荆城西喝了一口酒,问:“你怎么不喝?”
林叶回答:“未到十六,婆婆不许。”
荆城西愣了愣,抬起头看了看夜空:“你就是老幺吧。”
林叶嗯了一声:“我是。”
荆城西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里边是银票。
他是那么在乎钱的一个人,不然也不会在高显商行里做事,他有个梦想,回老家,修旧宅,要大,要高,要漂亮,要十里八乡没人能比。
他递给林叶:“给你。”
林叶:“为什么给我钱?”
荆城西笑着说:“钱可是好东西,有钱就能有一切。”
那时候他还年轻,家里的田被占了,房子也被占了一半,因为村里最有钱的家要扩建。
最有钱是因为,那家里有人在歌陵做官,做多大不知道,但是连县衙的人都不敢得罪他们。
荆城西在外求学习武,收到父亲的信赶回去,家被拆了,田产没了,乡亲说他爹被气死了,娘病死了。
他去报仇,可他敌不过人多势众,那家人似乎就在等他回来,早有准备。
然后他因为私闯民宅,试图行凶而被县衙判了刑,杖五十,发配到五百里外的无为县,当时无为县在修水渠,各地都有囚徒被发配过来。
有人病了,不行了,大概也就随便找个地方丢弃,别死在渠道里就好。
他没死,是因为婆婆把他捡回去了,那时候婆婆已经六十几,背着他走了十六里。
林叶不要他的钱。
荆城西:“拿着!我是你哥。”
把钱塞进林叶手里:“钱真的是好东西,以后你长大些就明白了。”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看着夜空:“老幺,钱能让人快乐,等你再大些,哥带你去快乐。”
林叶不会一下子长大,但夜风此时就大了些,吹动了荆城西的头发。
他耳朵旁边有个烙印,那是大玉王朝律法的痕迹,挺丑的,配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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