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阵开始往前移动。
进五步,第一排盾兵下蹲,后排的弓箭手起身发箭,齐射一次后弓箭手下蹲,后排弓箭手起身发箭,连续三排齐射后,盾兵起身,再进五步,再然后弓箭手整齐发箭。
就这样,五步一齐射,悍匪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受过十年苦训,他们觉得自己经受过的,比边军经受的还要残酷还要严苛。
可当他们真的和边军交手之后才明白,那十年前梦魇,十年后依然还是他们的梦魇。
在盾阵压迫之下,这群悍匪只能转身往后飞奔,可是才跑出去十几丈远,后边的路口,北野军盾兵从另外一侧转了过来。
悍匪们被两边堵住,两边的盾阵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压迫。
大概只一刻不到,数十名杀人无算的悍匪,连反抗都没法反抗,就被尽数射杀。
林叶那边,焦天宝忍不住又问了一声:“将军,咱们什么时候上?”
林叶道:“不上。”
此时,林叶战马上趴着的封秀挣扎了一下,实在想不到,四肢俱断的他竟然还能挣扎。
林叶低头看了一眼:“别激动,打伤你的人,马上就都要抓住了。”
这一句话,让封秀挣扎的更剧烈了,可再剧烈,也不过是扭动身躯。
林叶本来手按着封秀后背,见封秀扭动幅度越来越大,林叶就把手松开了。
封秀随即从马背上掉下去,摔倒在地触动伤口,疼的惨叫起来。
林叶道:“照顾好封将军。”
焦天宝随即过去,拉了封秀一只脚就给拽到旁边。
林叶从马背上下来,双脚发力,身子掠上了旁边屋顶。
在高
处才能看的仔细,也才能看的过瘾。
有些时候,过瘾这种事,其实并没有必要非得自己动手。
小姨说,有些时候,为了赢,真的可以做个机关算尽的人,也可以做个袖手旁观的人。
前边,六尊青铜战甲从各处杀出来,六个人高大的离谱,又沉重,所以走路的姿势显得无比霸气。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抓着尸体,然后随手扔了,再抓过来的,很快就又变成了尸体。
前边一群悍匪一边回头用双发弩射击,一边往后撤退。
一名青铜战甲慢慢弯腰,双臂向后一摆,那巨大的身躯随着地面崩裂而腾空飞起。
下一息,青铜战甲落在那群悍匪中,直接踩死了一个。
院子里,骆神赋弯着腰往后退了几步,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确实足够强,这院子里埋伏着的藏青长衫,十余人围攻之下,竟是还被他反杀了六七人。
可他身上也已经中了几刀,每一刀都不算轻。
眼看着那些藏青长衫又围上来,一道黑影从半空掠下。
来人蒙着脸,落地之前,双手往外一洒,一片烟雾似的东西随即飘散出去。
那些藏青长衫立刻后撤。
江湖上的人,对这种烟雾一样的东西当然不会陌生,大概不会是香粉,只能是毒粉。
那黑衣人拉了骆神赋一把,两人翻墙掠了出去。
墙外远处,骆惊鸿也在大口大口喘息着。
她前后左右,都有藏青长衫过来,这些家伙一个个也戴着面具,比她手下的那群悍匪更加冰冷,更加无情。
如果说,她手下的悍匪,被十年酷训成了杀人机器,那么这些藏青长衫,就是狩猎杀人机器的机器。
他们仿佛没有生命,也没有气息,连面具下露出来的双眼,都在反射着寒光。
“死!”
骆惊鸿嘶吼一声,握紧长剑往外冲杀。
她看到了黑衣人救走她哥哥,她想喊,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下一息,骆惊鸿一剑斩落了一名藏青长衫的头颅,可她还没来得及把剑抽出去,另外四名藏青长衫同时向前,四把长刀捅进了她身躯中。
四人同时收刀,看都没有再看一眼,转身就走,去狩猎下一个目标。
他们非但不看骆惊鸿,连他们被杀的同伴也不看。
这个夜晚,注定了会有杀戮。
可是这个夜晚,注定了杀戮者不是杀戮者,狩猎与被狩猎,转换的猝不及防。
码头那边,一身长衫的庄君稽负手而立。
他看着那边的杀戮,眼神有些复杂。
他的青鸟楼躲过一劫,他的兄弟们不必枉死。
这是好事。
这也让他见到了,就算是再厉害的江湖客,又怎么能在军队面前耀武扬威?
大街上,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走到一处。
一名青铜战甲把手里的人撕开后,他们身边已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六尊战甲聚到一处,战甲上的血液还在不停的往下流淌。
在他们六个停下来后,四周,各处都有号角声响起。
一队一队的北野军从外面八方汇聚过来,抬着尸体。
片刻后,这片空地上,尸体就堆积成了小山。
两名士兵抬着一具尸体扔上去,那尸体没有落稳,翻滚着又落下来。
尸体落地后,脸朝着天空,眼睛还睁着,可是月光已经照不亮他的双眸。
安静了。
夜,本该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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