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搭理你吧,你觉得人家是怕你,人家打算打理你吧,你又怂了。
这世上如此心态的人若如牛毛,且和地位身份无关。
老真人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把一直都藏身在奉玉观外边的眼睛都给摘了。
数百名实力不弱的修行者,死就死了,还死的连一点浪花都没有。
没有浪花指的是无人敢管,千万别说什么难道掌教真人就可随意杀人吗这种话,显得蠢。
这是国法森严的大玉,但杀人者是上阳宫的掌教真人,过程和结果,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说什么公平不公平根本没有意义,不公平的前提条件之一本身就是世有强弱。
对强者来说的公平,是对弱者的不公,但对弱者来说的公平,往往也是对强者来说的不公。
到了老真人这个高度就是另一个例外,因为他已可自由决定什么是公平。
老真人没有急着离开歌陵,是因为他还要等聂无羁来,等辛言缺回。
奉玉观,莲台。
老真人站在那看着这座晶莹剔透的雕塑旁边,背着手,像是在思考什么。
四位大礼教神官都站在他不远处,其中三位是来向他请示和辞行,尚清讫则是要和老真人一起留在这等着聂无羁和辛言缺。
除了尚清讫之外,另外三位大礼教神其实都不是掌教真人的亲传弟子。
一位叫陆骏集,按辈分来说是老真人的师侄,一个叫向问臻,也是老真人都是师侄。
最后这位大礼教神官年纪已经不小了,从远处看会觉得他最起码也要有七八十岁,其实不止。
他有一头银白色长发,但脸上却不见什么皱纹,鹤发童颜大概便是如此。
他叫陆暖,按辈分来说,他是老真人的师弟,但他也不是老真人的亲师弟。
陆暖并非是上一代老真人的弟子,甚至他就没有一个正经的师父。
他是带艺投师,从这一点上来说,和尚清讫有几分相似之处。
但尚清讫最起码还得老真人亲传,不管怎么说,就可称之为入门弟子。
陆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另一位大礼教神官陆骏集的二叔。
“我听闻。”
老真人语气平缓的说道:“北疆那边历来都是江湖纷争之地,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何那边的江湖会一直不太平?”
他虽然说的是你们谁能告诉我,可视线却转到了陆暖身上。
“回师兄。”
陆暖回答道:“好多年前我浪迹江湖的时候就听过一句话......江湖乱不乱,朝廷说了算。”
他看向老真人:“在朝廷都说了不算的地方,江湖又怎么可能不乱。”
“北疆那边历来都是朝廷不怎么能说了算的地方,拓跋烈做大将军的时候是,现在林叶做大将军了也是。”
老真人道:“那你觉得,这乱是拓跋烈和林叶的缘故?”
“不是。”
陆暖回答道:“回掌教,我的意思是,那边乱是陛下的缘故。”
老真人没有回应这句话,老真人是真牛,又不是真虎。
“陛下希望那边乱起来,所以朝廷才会在北疆说了不算。”
老真人听到这,回应了一句:“所以呢?”
陆暖道:“所以不只是我们猜到了陛下希望北疆乱一些,他们也趁着这一段时间,把北疆搞的乌烟瘴气。”
“十几年来,北疆的江湖就一刻都没安生过,从朝心宗开始算起,到现在的上阳北宗,都一样。”
陆暖看向掌教真人:“如果上阳宫非但是我们四个出去,掌教也要出去,那北边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上阳宫会被人看扁。”
老真人:“所以你刚才一直都在说,你想去北疆。”
陆暖:“现在我也要说,我想去北疆,更想去云州。”老真人摇头:“你就不要去了。”
陆暖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掌教真人不会让他去云州的,因为掌教真人就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了解他的人。
老真人道:“我是去云州要个交代,若是你去要这个交代,那云州就没有江湖了。”
掌教真人亲自动手,也只是杀该杀之人。
要是真把陆暖放到云州去,那云州的江湖,可能自此之后,不管有罪无罪有关无关,再无大宗门,也再无大宗师。
“你去冬泊吧。”
老真人道:“也是北边,不过比你想去的北边再往北一些,上阳北宗要留着,你不要肆意而为。”
陆暖点头:“记住了。”
然后追问了一句:“留多少?”
老真人没回答,只是瞪了他一眼。
“冬泊......”
老真人道:“辛言缺在信里告诉我说,那个叫陈微微的孩子从冬泊回来的当天,也是天水崖被毁掉的日子。”
陆暖笑了,满足了,老真人没明说出来的意思他懂了,就是留多少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陈微微有点值得怀疑。
他俯身:“掌教真人放心,我会约束好自己。”
老真人一摆手:“你路最远,你先启程吧。”
陆暖再次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上阳宫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道家宗门,上阳宫里的人也从来都不只是单纯的道门弟子。
陆暖当年进上阳宫的事,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了,但此时在这莲台旁边的人可都知道。
那年掌教真人的师父老掌教出门散心,具体是哪一年已经记不清楚了。
原因倒是清楚,因为老掌教失恋了,所以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虽然他老人家从七岁开始失恋,到一百零七岁还在失恋,但每一次都很难过。
云游天下的时候,他遇到了陆暖。
确切的说,是遇到了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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