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的男子跟着门房走过来了,他步履稳健,沉眉敛目的,头发上还有几缕花白发丝,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愁的。
“司琴姑娘,你们总算来了,一路上辛苦了。”吴知府冲他们作了个揖。
“不必多礼,大人,这次发明肥皂的大夫唐风也来了,他来助义州一臂之力。”
吴知府瞬间眼睛一亮,随着司琴的指引看向了唐风,唐风因为是个白身,正要给吴知府行礼,吴知府连忙扶住了唐风。
“唐大夫快起来,唐大夫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年轻啊,这般年轻可谓是后生可畏啊!”吴知府说完又赶紧吩咐门房要在大厅接待唐风。
琴棋书画和胡大夫分别站在了唐风的身边,吴知府的幕佐也过来了,说是要见唐风一面。
“唐大夫,下官这就派人为您接风洗尘,您是明天到郊外的帐篷还是今天下午?”
“多谢大人了,既然王爷派我过来诊治义州患者,那我多去一刻就能挽救不少人,所以咱们吃了饭就赶快过去吧。”
吴知府闻言脸上一直笑,跟幕佐互相看了一眼,对唐风点点头,“唐大夫有一颗为民之心真是义州之幸啊。”
幕佐默默的把唐风的表现记下了,这些都是要汇报给王爷的。
所以到了下午吴知府就着人给唐风胡大夫准备行李,买好被褥枕头和衣服,还准备好了锅碗瓢盆等,因为唐风和胡大夫这一去啊就要长久呆在郊外隔离区了。
毕竟知府这边没有感染时疫的人,还是挺安全的,唐风和胡大夫去了隔离区肯定就不能再回来了。
”唐大夫,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了,人家知府问你下午去还是明天去,你偏偏选个下午去,你就这么急着去……你不知道那隔离区很危险吗?”胡大夫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拾着东西。
唐风摇摇头,“胡大夫,你难道看不出来庆城知府那么急着让我们过来,在路上这琴棋书画一路疾奔不舍得歇息的样子吗?他们都这么急了,你还相信义州知府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我们休息到明天吗?人家只是那么一问,你就给当真了?早去晚去都是去,可若是晚去被王爷问起还会对咱们印象不好呢。”
胡大夫动作一顿,一时语塞到说不出话来,唐风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就出去了,总之这趟过来感觉疑点重重,自己还是小心谨慎一些比较好。
琴棋书画已经站在马车那儿等唐风了,这次他们可以从义州城门出去,但出去了就别想再进来了,等胡大夫坐上了马车,司琴便驾车走了,其他三人骑马跟在后面。
郊外那边空旷的草地上已经扎满了白色的帐篷,还扎得密密麻麻的,不时有带着面罩抬担架的人在进进出出,在帐篷的不远处正烟云缭绕着,唐风不解道,“那是在干什么?”
“那是烧死了的人,为了焚毁传染源,就把他们焚烧掉。”
说话间,两个穿一身白没有面罩只用白布堵着鼻子的护城军便抬着一个小丫头要去火化,看方向正是要往唐风这边来。
唐风等人赶快给他们让路,担架远远地避开了他们,正要往焚化区那边抬过去,唐风不经意的一瞥发现担架上的手突然动了。
“等一等!”唐风大声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司琴不解道,“怎么了?唐大夫。”
“那个小丫头分明就没死啊?”
两个护城军突然一愣,不由得都露出了难色。
“可是她已经活不久了……我们只好把……”两个护城军低头道。
“活不久?”唐风对此表示嗤笑,“如果这样说这里的人都活不久了,是不是都该被烧死?”
两个护城军一噎,低着头不回应。
“快去拿药来,能救一个是一个,不到最后一刻我实在不忍心看这么幼小的生命没了。”
那两个护城军却仍旧愣在那儿不动弹。
兴许是那个小丫头听到了赵鹤的话,她哇哇的哭出了声,起先是压抑着哭声,而后估计是想博得唐风的同情心所以哭的很是凄惨,还说着自己不想死。
司琴皱眉冷声道,“为何还不去拿药,把肥皂之类的统统拿过来。”
“拿不回来了,因为已经没什么药了,也没什么肥皂,要不然我们能用白布堵鼻子的方式来防感染吗?”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从庆城姜家拉来了许多的药和肥皂还有手衣之类的吗!”司琴不解道。
“我们也不清楚,反正没往这儿拉,反正她太严重了只能死了,药也消耗的很快,还得不到补充,不止是她死,之后我们也会死,因为一旦来了这儿就别想活着出去了,不会再有人给我们打开城门了。”这个面颊凹陷,两眼黑洞洞的护城军麻木的说。
这话听得唐风心中一凛,看样子这样“死”的人有很多了,转而看向了司琴四人,这四个可是王爷的人,义州知府都能不在意吗!
可是王爷之前不是跟庆城知府说过要把这事儿上报给朝廷吗?难道报给了朝廷,朝廷都不管吗?任由这些人死去?
“你们先放下她吧,别让这么小的孩子去死,我来想办法吧,我尽一下力,若是真救不活了那就是真没办法了。”唐风说完转头对司琴道,“我带的包袱里头有药有肥皂还有手衣面罩,我们都拿出来给他们发一发吧?”
司琴点头,大家一起去了马车那儿提了许多的包裹回来。
这些帮忙防疫的护城军都跑了过来,本来暗淡无光的目光在见到唐风和司琴她们带过来的东西时纷纷都有了光芒。
唐风他们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圆柱体的肥皂被司棋切成了约莫两厘米高的片状体,这也没办法,毕竟肥皂确实有限,想要每个人都能用上,只能这样做了。
但这些人摸到肥皂的那一刻竟然激动的流下了泪水,扑通一声都跪在了唐风面前齐齐的感谢着他。
“大家都快起来吧,我可受不起大家这么大的礼,这个小女孩我来治她,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唐风挎着医药箱靠近了担架,按照唐风在书上得来的经验来看,这种时疫毒性不强,若是身强体健的年轻人得了只要休息够,多喝热水,差不多也是能挺过去的,但是这种免疫力差的老人幼童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唐风让司琴他们帮忙从他的包裹里给孩子熬一碗姜汤,里面放上桔梗,先给孩子消消炎,司琴端过来,唐风掰开了她的嘴喂了进去,孩子很是虚弱,估计是饿的,但喝点儿这个应该能缓一缓吧?
“之前不是从姜家拉来了许多粮食吗?怎么都不往这儿拉?”唐风看大家都饿成这样,那个护城军苦兮兮道,“就我们刚来这儿的时候,城里给拉来了几车粮食,到现在都没再送粮食过来,往这儿送的都是感染了时疫的人,现在还有一点儿粮食,我们为了省粮食都是三天吃两顿,大夫死的还剩下两个,这两个也感染了时疫,所以一旦患者病情加重,我们能够做的就是把他们烧了。”
司琴四人的脸色明显惨白了下,那现在她们也和唐风一起过来了,按这样说义州知府之后若再不运物资过来,那她们到这儿来岂不是纯送死的?因为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柴火也有烧尽的一天,药也有消耗完的一天……而且他们已经出了义州城了,就不能再主动回去了。
虽然她们都是王府的死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但若是这般死的不清不楚的,那未免也太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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