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天,一天又一天,云初夏一直没收到贺子秋的信儿,家里,贺子秋整理得很干净,冰箱里也塞得满满的,该有的东西都有。
可云初夏一点都不高兴,她想要的是,是贺子秋在的家,管它哪里。她一不开心,漫画的剧情都完全跑偏了,主人公也被虐了,漫迷们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终于,贺子秋回复了,就在时光花园。
云初夏高兴的紧,扔下她的编辑就去了。结果,贺子秋跟她道歉,说自己喜欢尖尖。
“谁说你喜欢尖尖!”云初夏被泼了一盆冷水,脸阴的很,也不朝他发脾气,生气地问。
贺子秋老实交代,“庄北,他不说我还没发现。”
“你当然喜欢尖尖,”云初夏长舒了一口气,语气柔和道:“只是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如果是后者,你和尖尖有血缘关系还会喜欢她吗?喜欢她时,有禁忌的快感吗?”
“子秋,”云初夏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尖尖和李爸爸,一直想有一个家,想要和他们建立真正的家庭关系,从血缘来说是不可能,那就只能从婚姻缔结法律上的家庭关系。”
云初夏长叹了口气,闭闭眼挤回去泪光,又道:“出于亲情缔结的婚姻更为牢固稳定,可这不是爱情定义下的喜欢。不管你怎样,我都希望你好好思考,而不是出于对一个家的向往。”
她咖啡也没喝,直接起身道:“明天我要去上海参加签售会,大概一周才能回来,这期间,你就好好想想吧,我等你答案。”
“再见,”云初夏故作轻松,末了又道一句,“带句话,庄北他混蛋!”
云初夏一转身,眼泪就掉了下来,但她仍挺直脊背走出了门。她眼泪汪汪,心是空的,现在就只想骂人,庄北这个混蛋,她心心念念,好不容易等到最好的时间,以最好的开始告白,结果一下子就被破坏了。
昨天她看似很大胆,可这是长达五年的勇气积累。读书时,她怕子秋中断学业回国,两人异地而处,去进修时,她想过放弃,和子秋一起,可是他太忙,忙着学习挣钱攒钱,而且,她没有为爱情放弃前程的勇气。
何况那时,她也没有非贺子秋不可。五年时间沉淀了思念,在每一次吃甜点时,每一个孤独的夜里,她总是会想起贺子秋,他那颗敏感脆弱又坚强的心,他那孤独又倔强的身影。
终于回国,终于稳定下来,她也鼓足了勇气信心,甚至畅想两人的未来。可一切,要惜败了。
云初夏红肿眼,坐上了去上海的飞机,扯起一张假面,挂上愉快的微笑,面对热情的粉丝,可心里是一片荒原,手麻木地一个又一个签着字,微笑合影,直到队伍排完,日落西山。
她的手既肿胀又酸痛,可云初夏心里一片苦涩木然,她想,这就是失恋的味道,和想象中一样,不过心更痛。
到最后一个了,云初夏拉过书签字,“夏加贝”几字龙飞凤舞,很是流畅,可字的主人已凝固成一滩死水。
“谢谢,”云初夏抬头,嘴角的笑完美却僵硬,像蜡像人脸上的。
最后一个人扬起一向风流的笑,朝她打招呼,“嘿,初夏,好久不见。”
“是呀,”云初夏扯扯嘴角,笑得更难看了,笑着笑着,就捂脸哭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但就是哭了,心里才痛快。
子非本以为迎接他的是热情的拥抱,谁知初夏却哭了,越劝哭得越凶。他无奈了,着急地口说英文,祈求上帝,“喂,mygod!夏,你到底怎么了?”
云初夏终于停止了哭泣,抽抽发酸的鼻子,拿纸巾擦干净眼泪,才收拾收拾,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了负责人,就和子非一起出去了。
还没走出见面会的大厦,云初夏不见周周,就顺嘴问了一句。子非神色黯然,仍旧文质彬彬,绅士帅气,但就初夏看来,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吃饭。”云初夏一见他这模样,便猜是周周家人出手了,而周周,不管是迫于压力,还是自己的想法,至少是犹豫了吧。
两人回了酒店,坐在沙发上喝酒,子非醉了,慢慢地,把心底的苦闷都倒了出来,让云初夏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离开英国前,子非就带周周见了家长,他的父母都很开明,都表达了祝福。一个月前,周周带子非回了北京的家,起初家里人都以为是朋友,十分的亲切友好,可是后来事情败露,周周爷爷被气进了医院,子非被赶了出来。
中国是家庭本位文化,重视传统与子嗣的传承,这事放到普通人家都受不了,更别说,周周是家里独子,父母长辈又是艺术界颇有影响的人物,更觉丢不起这个人。
两天前,周周找子非深谈,一方面是迫于家庭压力,一方面是自己也挣扎了。父母跟他说,那人看着就是风流多情的,两人走不长的,几十年后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社会的眼光歧视你们怎么承受等诸如此类的话。
总之,家里发了话,要是跟那个洋人在一起,就全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
周周说了一句话,我没办法抛弃我的家和你在一起,我们的未来是不可知的,不定的,但家却是安全的港湾。
“呜呜呜!”子非断断续续说完,把酒杯扔在地毯上,趴在沙发上大哭起来,一米八的壮男,蜷缩在沙发上,很是可怜弱小。
云初夏也不哄他,只是默默地喝酒,偶尔拍他背两下以示安慰,他俩还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喝着喝着,就各自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子非已经走了,只给她留了一纸便签,大概就是他要去旅游,等好了会去厦市找她之类的。
让云初夏唯一在意的是落笔,不是子非了,而是本名艾伯特。她记得,艾伯特说过,周周小名叫小鱼,子非鱼,两人这名字极相配。
如今连名字也不要了,可见是真伤心了。
云初夏同情了两人会儿,把便签收了起来,继续忙自己的事情,见面会结束后,由主办方做东,她在上海好好玩了几天,也认识了不少业内人士,还有邀请她来上海发展,以后有机会继续合作之类的话。
觥筹交错间,云初夏微笑以对,于衣香鬓影中游走穿梭。只是晚上回到酒店,对着玻璃窗外的高楼大厦,满城霓虹,心里却很空虚,很冷。
她想回去了,上海真是一个繁华又孤独的城市,尤其对外来人来说。就像是,远远的看见太阳光辉灿烂,可走近,灼烧的高温却叫人难以忍受。
想起贺子秋,云初夏按按眉头,深深地舒了口气,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了。
她理了理头发,梳了个高马尾,对着镜子轻轻拍了拍脸,看向里面青春靓丽的脸,更无奈了,明明这么漂亮,有那么多人追,偏偏贺子秋不喜欢。
初夏扁扁嘴唇,收拾了行李箱出门,刚到酒店大堂,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台,是周周,好久不见,消瘦很多。
“子非来找你了吗?初夏,我找他很长时间。”周周小步跑过来,很焦急地问。他表情仓惶,失去了一向的安静沉默,眼中失去了因子非而焕发的鲜艳色彩。
“他确实来过,不过,已经走了。艾伯特临走前,已经放弃了子非这个名字,你应该知道这意思,他说,他累了。”
云初夏扶着行李箱,安静地站立在那里,尽量慢慢地婉转告诉他,以便他能够平静地接受。
周周抬眼,又一毫米一毫米地垂下去,一边嘴角勾起凄然的笑。
别人的关系,尤其是周周和子非之间,云初夏无从置喙,她抿了抿唇,想要安慰他几句,无论是内容还是语气,都是那么的没有说服力。
周周也有一个柔软而敏感的心,他尽力扬起笑容表示感谢,“初夏,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顿了下道:“我会继续找子非的,如果有他的消息,请一定马上告诉我。”
初夏点头,周周笑笑,很是惨淡的样子,不过走出的脚步却很快速,他经历了残酷的斗争,现在要出发去他的爱人了,挽回他的心,请求他的谅解,毕竟他那样伤他。
初夏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厦市,头稍稍垂着,以不慢不快地走出了安检口,猛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她抬起头,往远处看,白短袖黑裤子的子秋,既熟悉又陌生,以如此热烈的态度迎接她回来,是从没有过的。
云初夏难掩激动心情,整个人小跑着过去就扑进了贺子秋怀中,像只欢快的小鸟。对方被迫承受着她热情的拥抱,听她胆怯地低语,“你答应了?是不是?”
贺子秋点头,道:“初夏,我想通了。你说得对,我只是想上尖尖家的户口本而已,我是喜欢你的,男女意义上的喜欢,我们在一起吧。”
“啊!”云初夏尖叫一声,高兴地又蹦又跳,直接捧着贺子秋的脸亲了起来,引得来回的人侧目而视。
贺子秋不好意思地推开了她,云初夏拐住他胳膊,极得意道:“你可是我男朋友,亲你有什么不行!”
贺子秋含笑,俊朗帅气之外更添了温柔。见云初夏拉着他就要走,他好笑地提醒,“行李箱都忘了,瞧你记性。”
“有你就好。”云初夏笑意满面,她惦记了好几年的,终于成功了,傻乐一会儿还不行。
贺子秋拉着行李箱,带新鲜出炉的女朋友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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