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容心里惦记着给斩荒说亲的事,又来找小白,说的是天花乱坠。
白夭夭给她倒茶,道:“姐姐,喝茶吧。”
许娇容接过,含笑道:“我来了几次,你和许宣都不在,今天总算让我碰上了。”
白夭夭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许娇容望望四周,“哎,今天我没怎么看到小青姑娘,还有你那个青鸾姐姐。”
“哦,”白夭夭点头,不答反问:“姐姐找她们有什么事吗?我代为转告也好。”
许娇容一提这事,满面喜色,道:“我这回来,有桩喜事跟你说。你们虽然都是修行之人,不拘于世俗礼节,可姑娘家,终究都是要嫁人的。”
不管小白表情,许娇容继续道:“我现在这里啊,有一门特别好的亲事要说给他俩。一位公子才貌双全,家世出众,另一位也是富家公子,相貌堂堂,你就放心吧,绝对是十足地乘龙快婿。”
小白想起了什么,拉了小青来。小青这几日因为齐霄神魂落魄,为了敷衍许姐姐,也为叫她挽回齐霄的心,小白就给她出一欲擒故纵之计。
小青将信将疑,最后点了点头,见许宣也信誓旦旦,就点头道:“那好吧。”
黄昏时分,青鸾到了茶楼门口,正遇见小白和小青,她边进去边道:“怎么,你们也来看戏听书?”
“不是,”小白摇头,扶了下小青的肩,道:“不是,许姐姐给小青介绍了一门亲事,来这里见面的。”
青鸾嘴角一翘,也不想知道小青是怎么回事,转眼就就来相亲。
三女进去,上了楼去,迎面却撞见了金元宝,他正和茶楼的管家说着什么,转身一见,先是一愣,后不由惊呼:“青兄。”
青鸾眉眼一展,没想到半月时光不见,这金元宝似乎长大了些,变化挺大。对上两个姑娘好奇的眼神,青鸾不说多话,只通报了名字:“金元宝。”
小青道:“元宝,这名字倒有趣。”
小白和小青朝他笑笑,亦自我介绍,两边人面面相觑,青鸾挥挥手,打发走她们,“不是要相亲吗?别让人家等急了,快走吧。”
青鸾刚催她们走,等不及的许娇容就出门来迎人,推了小青进去,又看了眼金元宝和青鸾,道:“金公子,青鸾姑娘,本想着改日介绍你们见面的,不曾想现在遇上了,可见是天定的缘分。”
“许大姐辛苦了,”金元宝施了一礼,道:“里间您还有客,我与青鸾姑娘乃是旧相识,就不劳烦了。”
“那是极好,”许娇容笑得满面红光,“你们郎才女貌,有有这缘分在,果然是天成佳偶。”
青鸾抽抽嘴角笑笑,往门里瞄了眼,瞥见逆云的身影,也不管金元宝,直接走了。金元宝与许娇容道了声,赶忙追上她。
“你怎么在这里?”青鸾在楼下找个无人的座儿坐下,朝他问道。
金元宝环视一圈,“这是我家的产业。”
青鸾弯弯唇角,“果然家大业大,如今你也算是有了正事可做,不整日在闭月羞花楼里消遣了。”
金元宝不可置否,自顾自说着自己:“你走之后,我要去寻你,可许府却说,从未有此人。如今看来,果然你在骗我。”
“是,”青鸾看着台上白发老头摇头晃脑地说书,态度极为坦诚。
金元宝本来伤心,现下却是被气笑了,“青兄,青姑娘还是如此的,爽快。”他叹道:“怪道那日我提出将妹妹许配于你,你匆匆离去,再不露面。以为你是翩翩公子,却不想是风华绝代的女娇娥。”
说着,金元宝少年脸上有些羞赧,吭哧半晌后,终于艰难开口:“青姑娘,我思念你,原先拿你当兄弟,得知你是女儿身,又是许大姐为我介绍的女子,我真心欢喜,真想娶你为妻。”
青鸾歪头,很是疑惑的神色。
金元宝重又强调了一遍,年轻面容上浮现绯红,“青鸾姑娘,我心悦你。”
青鸾却是轻轻一笑,不是轻视他的情意。她道:“你太年轻,懂什么情爱?你不过爱我如花容貌,若是换个人,也长得这般容颜,你也会心悦于她。年少的一时慕艾,算不得真正的情爱。”
金元宝被拒,也拒绝得和婉,他不懂,当即开口道:“青鸾姑娘,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那些青楼的姑娘,长得也是美貌,可我从未动过这样心思。”
青鸾又是轻笑,神色却严肃了,“若说你爱我,可若我容颜老去,若要你抛弃富贵,别离家人,一生除我相伴,再无旁人,受尽穷苦,你可愿,可有勇气?”
“这,”金元宝想要说什么,却是笨嘴拙舌,无法辩解。
青鸾像看小孩子一样,和善的眼神,可还没说话,就见小灰咋咋呼呼地跑上二楼,说齐霄今晚要剃度了。
小青一听,当即就和小白跑了出去。
青鸾伸出手,摸摸金元宝的头,道:“生来为人,富贵安乐一生,就是你最好的结果,实在不必耽于情爱。这红尘凡世,还有许多东西,不是非爱情不可,想想你的家人。”
金元宝一副懵懵懂懂的少年模样,青鸾揉揉他头,道:“以后就把我当作姐姐吧,毕竟我大你那么多岁。”
金元宝点点头,多了一个有钱又乖巧的弟弟,青鸾心情甚好,笑得灿烂如花。元宝看看她,小心问道:“青鸾姐姐,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抱吧,”看那双湿漉漉恳求的眼睛,青鸾难得大方,伸开了双臂。
金元宝紧紧抱住她,感受到她身上芬芳的气息,眼睛里却是伤情。青鸾姐姐,既然你不愿,我也不会强求,我只要你开心快乐。那日你带梨花仙离开,我就知道,你并非凡人,你是天上的仙子罢,终归仙凡有别,只要能看你,可以守护你,我就满足了。
“好了吧?”看他久久不动,青鸾拍了拍他,金元宝这才松开,眨眨眼睛,恢复成单纯乖巧的弟弟模样。
青鸾笑了笑,拿骨节敲敲茶盏,道:“这茶喝不惯,去换明前龙井吧。”
金元宝起身,道:“好。”
他走,青鸾又笑盈盈地嘱咐:“还有天喜斋的瓜子,南北铺子的蜜饯果子。”
金元宝边走边转身笑答:“好。”
“快去快回,”拿金元宝当跑腿的,青鸾丝毫不愧疚,反正他肯定也是吩咐下边人去办的。
青鸾目光又回到台上,全然没注意后面一双妒忌得出火的眼神,许娇容在旁称快,“看金公子和青姑娘,相处得这样愉快,总算成了一对。”
逆云瞄了眼主上的脸色,悄摸声地问:“许大姐,这青鸾姑娘与那位公子是?”
许娇容无不得意道:“正好你家公子让我说亲的前几天,金府找上我,让我为她家小公子寻一可心之人,也不求多么温婉贤淑,持家有道,只要模样生得精致,不落俗套,面相有福。这青鸾姑娘,性子大胆,还女扮男装过,果然合金公子的心意。”
她说着,叹道:“也是金家富裕,不求这金公子有出息,只求家中和睦多福,这青鸾姑娘,倒是个多福的样子,性子虽随意了些,却也不是个生事的。”
本就相错了人,逆云再怕许娇容惹恼了主上,遂道:“许大姐,我看今日这样了,您先回去吧。”
许娇容看看天色,道:“天这样晚了,今日劳烦斩荒公子白跑一趟了,下回我一定为你们挑个好日子。”
成了一对,不成一对,许娇容还是捏着手帕,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了。
没多久,金元宝给青鸾端了茶来,吹了吹再递给她,道:“姐姐尝尝,是我亲手沏的。我奶奶出身书香门第,教我过沏茶。”
“不错,”青鸾抿了一口,先赞一句,又抿了数口,朝他道:“原以为你是个无忧公子,不想竟懂这些事。”
金元宝巴巴得了夸奖,自己也喝了口,笑眯眯道:“我也觉得不错,姐姐先喝着茶吧,瓜子蜜饯我已派脚程最快的小二去买了。”
“看你累的,”青鸾瞥他一眼,瞧他脸上出了汗,掏出帕子给他,道:“擦擦。”
金元宝接过,意图撒娇:“姐姐给我擦。”
青鸾斜他一眼,“别得寸进尺。”金元宝瘪瘪嘴,自己擦了。
半盏茶过后,小二拿了纸包过来,道:“小少爷,南北铺子的蜜饯已经没了,小人只买了些橘子来。”
“姐姐,”金元宝瞪了小二一眼,青鸾拿起个橘子丢给他,金元宝挥手让小二下去,自己剥了起来。
青鸾听说书听得兴起,陡然一瓣橘子塞到嘴边,她咬进嘴里,从金元宝手里抢过了橘子,金元宝啧啧叹:“姐姐,我觉得这书说得不好,看来改日要换一个人了。”
他继续喋喋不休,话没说完,青鸾掰一半橘子塞他嘴里,又头也不回道:“安静点儿,元宝。”
两人相处十分和谐,斩荒却是恨得眼睛冒火,手里一截栏杆被捏成齑粉。
逆云劝他离开,他还不走,愣是在这看得牙痒痒,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早杀了那人泄愤。
一书说完,已是一个时辰后,那人一拍惊堂木,把昏昏欲睡的金元宝震醒,青鸾拍拍他脸,叫了两声“元宝”,见他仍迷迷瞪瞪的,招呼道:“小二,你家少爷困了,把他送回家吧。”
“不!”一听见“回家”,金元宝立刻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道:“我不困。”
他拍拍脸,喝了口冷茶使自己保持清醒,脑子忽然清醒道:“姐姐,今天河边有烟花,我跟你一起看。”
“烟花?”青鸾脸上一笑,生了兴趣,又认真问了问:“你当真不困?要困就回家睡觉吧,我自己去也行。”
“不,”金元宝倔强地摇头,“姐姐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要保护你。”
青鸾又是好笑,哪里需要他保护,不过看他勇敢真诚,点头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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