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等到了可以看明台的日子,明镜脸上扬起了笑,一改往日的心痛悲伤。
明家三人一起登门,黎叔蹲在门槛旁边,拿着把蒲扇在烧水,打了招呼后,就请三人上楼去了。
于曼丽和明台坐着在说话,一见三人过来,就局促不安地站起来。明台惊喜地喊:“大姐,小意。”至于阿诚,则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明镜迎了上去,眼里又浮现泪光。
明台抓着于曼丽过来,脸上笑着:“大姐,这是于曼丽,我的同学和战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大姐这才腾出目光来细细打量,长相很漂亮,于是朝她温和一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明台的大姐,有你在明台身边,真是谢谢了。”
明镜从于曼丽的眉眼中,就看得出她是个经历过世故的女孩,成熟且温柔,而明台,从小被他宠坏了,性子直且任性,偶尔还发发少爷脾气,少不得朋友的包容谅解。
于曼丽受宠若惊,惊喜笑道:“大姐言重了,明台也一直很,照顾我,而且这都是应该的。”她看看一家人,指指楼下,“你们说,我下去看看黎叔,水要烧开了。”
说着就走下去了,留他们一家子在屋里。于曼丽不见了身影,明镜才回首道:“看着就是个好孩子。”
她拉着明台的手,絮絮说着这些时日的担忧。明意亲眼看见他胳膊腿俱在,外伤也快好了,心里也彻底放下那一丝担忧,和阿诚哥相望一眼,先后走了出去,给他们关上了门。
院落小小的,阿诚坐在门槛上和黎叔说话,明意则去找于曼丽。于曼丽在厨房里,安静地站着,手上动作暂停着,在思考什么。
“你见明心那时候,她还好吧?”
那天接于曼丽时,与张明心只是匆匆一面,这么些天没见,也没听说她的消息,明意还是不放心。对方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千代子?”
见明意点了下头,于曼丽道:“千代子挺好的,不过……”她想了下,继续说:“走那天晚上,千代子接了通电话,挂了后脸色挺难看的。”
“电话?”
明意表达疑惑,于曼丽却是茫然地摇摇头。她沉默了下,扬起笑:“没什么,谢谢你了。”
她抬脚要走,于曼丽叫住了她:“明意,大姐……”
明意回头,微笑而温和地问:“有什么事吗?”
于曼丽看着穿着教养极好的明意,陡然胆怯了,那么温柔和善的微笑,和大姐如出一辙。她一直想见见明台的家人,以体面的方式,以最好的朋友的身份,以一个战友的姿态出现他们面前,终于得偿所愿,既然如此,还奢求什么。
自从遇见明台后,她开朗而自然,爱笑且自信,可那些尘封在心底的往事,已经愈合的伤痕,是永远逃不掉的,抹不掉的。
那些不堪非她所愿,但却成了她抹除不掉的记忆。如果不是王天风,世家名门的小少爷明台,与监狱里的死刑犯,永远也不会有交集。
为义兄报仇雪恨后,她已经不想再活,被王天风选入軍统,也不过是自然地顺从,兄长死后,遇到明台之前,她甚至没有活着的信念支撑。
遇到明台后,她有了一项无比坚定的活着的理由,也有了可以为之赴死的人。可人总是贪心的,总奢望更多,希望以爱人的身份站在他身旁,希望他的家人接受她,希望以后的日子,希望……
她很爱他,可是,明台不爱她,现在不爱,往后也可能不爱。
但是,于曼丽努力绽出开心的笑,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
“没什么,就想问,大姐你们喝茶吗?”
“喝。”
“大姐她,很喜欢你。”
转身出厨房时,明意如是说,身后于曼丽眼里的星星亮了,笑不由自主地舒张。
明意走到正堂,就见大姐站在那儿,阿诚哥不见了。楼上传来一阵阵的响声,大姐听见兄弟俩似是打架了,想上去劝,被黎叔拦住了。
明意拿了蒲扇,搬个小板凳坐到了煤炉前,听大姐和黎叔说话。黎叔是明台哥的亲生父亲,当年因任务不得不隐藏身份被迫离开,大姐把明台教养得很好云云。
曼丽端了茶壶出来,看她神情,俨然也是知道的。
喝了茶,说了话,楼上两人也打完了,阿诚下来。大姐训他两句,又匆匆上楼,看小弟伤的如何。
阿诚心里委屈,面上也委屈,嘟囔说:“从小就都是我的错。”
明意蹦到他跟前,笑靥如花。
“让我看看,被打到哪儿了,大姐不疼你,还有我呢。”明意吹了吹阿诚面上红肿的地方,动作小心。阿诚扒拉她的手,勉强地拒绝:“没事,他是个病号,就是扔东西砸着了。”
明意近距离盯着阿诚的脸,就动了色心,啪叽一口就亲唇上了。待他呆愣时,赶紧离开,跳到一边,红着脸道:“亲下就不疼了。”
她转眼在门外看见于曼丽,就道:“曼丽,你离开时,沈从安那里积了不少事吧,我去找他。”
不待回应,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一连几天,明意都躲着阿诚没回家,除了中间打了通电话问了张明心的近况,就再无联系。她这天给阿香打了电话,得知大哥在家里装模作样地在家讨好安慰了大姐几天,今天起开始忙工作不在家,才从报社回来,偷偷摸摸观察一圈,才进家门。
因家里有头狼,大姐还维持着丧弟的悲伤心情,阿香在家都轻手轻脚的。看到桂姨,明意照例地沉着张脸,冷看她一眼就找阿香去了,旁敲侧击问了桂姨的事,这才放心。
从今天起,大哥和阿诚哥白天都不在家了,她得在家呆着,盯着家里这个眼线。
因在家里困着,还得做出丧哥的样子,明意心情是愈发不好,对桂姨更是冷若冰霜,恨不得立马刨个坑给她埋了,省得在这儿碍眼。
连日来平安无事,明意也放松了神经。
千代子离开了上海,汪曼春越狱了,这两条消息一前一后传来,她一时也有些懵。阿诚哥带着人闯进家门,看见两人都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阿诚哥,明心不是和姓织田的在医院吗?”明意无法相信张明心面都不见,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上海。
阿诚又拉开门朝外看了看,这才放心,他合上门,面色沉重。
“具体内情我也不是很清楚,织田被炸断了腿,千代子一直在医院,我也没见过面。直到今天托人问了下,才知道他们三天前就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
明意手捂上了脸,难以相信。收养明心的风也家都是狗崽子,更别说看着人模狗样的织田了,明心这样突然被带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明心不是一般人,你要相信她,我也会尽快想办法打探她的消息。”阿诚握住明意的手,安慰她,又说:“不过现在要紧的是汪曼春,她现在就是个疯子,我会尽快抓到她的,虽然有人在家保护你,不过你和大姐在家还是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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