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去的路上,叠风问:“殿下可有什么计策?”
“长海水君怕是另有谋算。”素锦停下脚步,抚着长海花园的一株红珊瑚道。
“是,伯父他,打算把一位公主嫁给鲛人族头领,此事会在明日宴会上宣布。”叠风犹豫了一下,说了出来,只希望公主殿下不要怪罪于伯父。
素锦走到花园中的石凳上坐下,慢慢思索,正想着主意时,一对主仆的对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公主要被长海水君和亲,婢女让她另嫁旁人,她却嫌西海长子是个病秧子,二子风流,三子只知道打杀。又夸夜华君是位人物,憧憬着嫁入天宫。
叠风终于听不下去了,自己西海全家都被嫌弃了,于是站出去阻止了这段对话。
“叠风哥哥,”公主领着婢女转过偌大的红珊瑚,说坏话当场被抓包,怯怯地叫了一声。
“你该知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婚姻大事,自然是要父君母妃赐婚的,在这里说什么混账话?九重天的太子也是你能妄议的。”叠风黑着脸,自己一家三兄弟被嫌弃不说,还觊觎太子,这个丫头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公主委屈地眨眨眼,还要说什么,被叠风一声打断,于是抹着眼泪跑走了。
次日宴席之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长海水君举杯,在潮的儿子面前百般讨好,还让女儿绿袖献舞,又侍奉倒酒,公主被揩油,他还是笑吟吟的。
绿袖欲怒斥,却被水君阻止。她起身,站到长海水君面前,大义凛然,道:“父君,他们一族毫无廉耻,残酷无德,您为什么要处处相让?您应该跟他们放手一搏!”
素锦温婉一笑,这绿袖公主倒有几分烈性,与昨日在花园中所见倒有不同。
水君敛笑,道:“放肆!还不给本君退下?”
绿袖公主按着眼中不平之气,回到位上,只见一兵来水君身边耳语一番,引得他脸色大变。
“水君,可是出了什么事?”潮的儿子红儿追问。
水君敷衍道:“小事,小事。”
“小事?这人一身戎装,又敢在宴席上闯入大殿,我怎么觉着是什么紧急军务?这长海除了您的兵,就是我鲛人族的兵,还有什么军务能瞒得过我的眼睛。”红儿并不买账,穷追不舍。
“这是军中内务,”水君继续打哈哈,被走出来的叠风一口打断:“伯父,恐怕与鲛人族不无关系吧。”
素锦安然于座,看着叠风将长海水君步步紧逼,“伯父,兵变并非小事,若是不能给士兵一个交代,恐怕还没跟鲛人族动手,长海就将自己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了。”
“你若还当我是伯父,就给本君闭嘴!”长海水君担心地看了一眼因听兵变而站起来的红儿,拂袖斥责,又转头对他道:“小公子莫要误会。”
素锦起身,神色清冷,道:“素闻长海水君缓心无成,柔茹寡断,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所言,当真让本宫失望。”
“你一区区小仙?”长海水君气极,如今还要受一小仙的冷嘲热讽,却被叠风打断,“此乃九重天昭仁公主。”
红儿愣在原地,长海水君提袍行礼,道:“臣,拜见公主殿下。”随之的是诸位的问安行礼。
素锦抬手,示意他们起来,神色并未有所缓和。
“是,臣不知殿下微服到长海,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不要怪罪。”长海水君仍拱手请罪。
“失礼没什么,你犯下的桩桩罪过,却是不可不怪罪的。”素锦玉容上冷冷清清,语气中的泠然让长海水君不寒而栗。
长海水君冷汗愈多,忙为自己辩解:“殿下明查,臣在长海十七万年,兢兢业业,万不敢犯下什么罪过。”
“鲛人族屡伤子民,为祸长海,你不上报天官,其罪一也。身为堂堂水君,对敌族之子卑躬屈膝,未尽该尽之责,其罪二也。意图掩盖兵变之事,有通敌之嫌,其罪三也。”素锦的语气愈加凌厉,逼得长海水君语无伦次,下跪请罪。
“身为一海之君,昏庸无道,既不知自救,亦不知求援,陷长海子民于水深火热中,理宜诛戮。”
素锦一一历数长海水君的罪过,且不疾不徐地走到他面前。
水君听到“诛戮”二字,唬的他赶紧下跪磕头请罪。
见状,叠风扶起伯父到一边,悄声道:“上仙此番来长海,就是为了鲛人族而来,伯父为保命,必要做些什么。”
他看向红儿,做了个手势,“杀了他,祭旗。”
“可,如果真杀了他,又没打赢这场仗,长海都会覆灭。”水君仍在犹豫。叠风于是又劝:“鲛人族虽是疮癣之疾,但太子殿下已率兵赶来,不日即到。”
长海水君沉思片刻,终于点头,转身回到主位下令:“将鲛人族这二人拉下去,断头祭旗。”
红儿此时才反应过来,用力怒骂:“长海水君,我父必会血洗你长海一族!”
目的达成后,素锦传信回去。
天君听闻大喜,让夜华立刻调兵遣将,开赴长海,一月内平定鲛人族之乱,夜华却摇头,道:“只要七日,必平定鲛人族,立威于四海八荒。”
只半日,夜华就领兵到了长海,在叠风的帮助下,攻城略地。这一战自不用素锦费心,夜华一心奔着假死,得罪天族,鲛人族将死无全尸。
夜华统率的天军攻无不克,长驱直入之时,素锦遮掩行藏,离开长海,前往翼界,直奔大紫明宫。虽然天界与翼界交好,玄女贵为君后,但灭族仇雠,她必杀之。
到了翼界,素锦觉着仙体都不舒服了几分,修为也被压制了些许,不过这不妨碍她杀人。
隐了身形,她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大紫明宫,那玄女正在教训婢女,眉眼间与玄女有几分神似。
素锦再细看,与其说像玄女,倒不如说长得像白浅。
那紫衣婢女跪着,跪爬到玄女面前,拉着她的裙摆,哭喊着“求娘娘饶命”。
玄女踢了她一脚,哼了声道:“饶命?你也知道,本宫会要了你的性命吗?本宫只不过是看你一张脸,与本宫有几分神似,”
她摸摸自己的脸,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负,“才将你从一众宫娥中挑出来,特意送到君上身边侍奉,你竟敢偷偷倒掉避子汤药,怀上君上的骨肉?你只不过是一个婢女,也竟妄图生下皇子吗?”
谈及子嗣,玄女的语气愈发凌厉。要知道,玄女本是狐族,隶属仙族,怀上离镜的子嗣极为艰难。
婢女急忙辩解:“娘娘,不是奴婢,是君上,君上他太想要个孩子了,我已经连续侍寝三个月了,却也不见我肚子有动静,他就找来巫医为我诊脉,这才发现我喝了避子汤药,”那婢女仿佛找到救星,忙道:“对,是君上是君上不要奴婢喝的。”
“住口!”玄女呵斥。
婢女磕头请罪,哭求道:“是奴婢违背了娘娘的意愿,请娘娘饶命啊!”
“饶命?”玄女嗤笑一声,“若你没怀上,本宫还能饶你一条性命,可如今你以贱婢的身份怀上了,本宫岂能饶你?难道你想让君上被天下人耻笑吗!”
玄女盯着婢女,眼神阴狠,而后抬头对侍立在一旁的鬼兵命令道:“拖下去,今夜处理干净。”
婢女被两个鬼兵制住双膊,临死前的勇气也出来了,诅咒道;“玄女,你不得好死!我对你忠心耿耿,你却如此对我?还说什么我是什么贱婢,根本就是你自己怀不了孩子,你是妒忌,妒忌我只陪了君上三个月就怀了孩子。你是活该,是报应,是背叛天族青丘的报应!”
素锦不得不欣赏这婢女,刀刀戳人心,箭箭命中最痛之处。接受过狗血小说荼毒的素锦居然有些兴奋,期待下面让人苏爽的桥段。
玄女啪啪啪啪啪扇了好几个耳光,动作之迅速,力度之凶狠,看得人很爽。
“将她拖入极寒之地,喂雪狼。”玄女捂着心口,下了命令,仿佛这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玄女,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婢女破口大骂,声音愈来愈远。
本想杀了玄女以泄心头之恨的素锦改了主意,因为已想出了一个更加恶毒的计策,杀人不过是一时之快,便宜了她。
素锦捏个诀,从大紫明宫消失,到极寒之地救下奄奄一息的婢女,顺便收了一只纯血雪狼,把他们带回了太晨宫。
梳洗后,素锦唤来辛奴,要她汇报九重天的消息,虽然知道长海一战的结果大概没差,确认信息却是必要的。
夜华被斩魄神刀砍伤,从胸膛到腰腹,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几乎灰飞烟灭。而鲛人族,如她所料,被灭全族。
天君发现俊疾山怀了天孙骨肉的素素,将她提到天上,关在了昭华宫。
前世与她命运紧紧牵连的宿敌,夜华重伤濒死,白浅怀孕被囚,素锦此刻的心情,却是淡淡的。
想以前,她既担心夜华,又嫉妒素素,可远不如现在这般舒坦。
死是死不了的,素锦叫仙娥在花园里架个凉棚,支张躺椅,拿杆紫竹钓竿,学着东华帝君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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