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尽力。”
张思远留下短短五个字又匆匆返回抢救室,抢救室的大门再次关了起来。
孟久安仍旧站在原地,路过的护士让他在长椅上坐着休息,他也充耳不闻。
他执拗地盯着抢救室门前的那盏红灯,既盼望它快点熄灭,又害怕它突然熄灭,人生中从未有过这么患得患失的感觉。
等待的时间焦虑又漫长,余长乐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在脑海里像放画片儿似的流转,他才突然发现原来他从很早开始已经有意无意地留心着余长乐。
她穿着他的衣服娇羞的模样,她难为情地在窗口问他借钱的样子,她孤身一人站在刘芳家门前却像拥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再然后,他又看到了她独立的模样,坚强的模样,努力的模样,亲切的模样,可爱的模样......
孟久安心里无比后悔,如果他早点睁开自以为是的眼睛真正去留心余长乐,是不是就能早一些看到如今这些还在她身上不断涌现的闪光点?www.
他不是一个轻言后悔的人,理智告诉他后悔没有任何作用,他也不是一个信神拜佛的人,可此刻他却无比后悔地在心里大声向满天神佛祈祷,求他们能给他一个机会弥补,求他们能把余长乐留在他身边。
医院门口突然又是一阵骚动,急救科的护士赶忙跑了出去,心里暗道今天夜里属实不太平。
“来,让一让!”
护士费劲地抬着担架往抢救室走,孟久安侧身让路,却一眼看见担架上躺着的赫然是罪魁祸首钱洪波!
他怒火中烧,伸手一把拉住担架的边缘,力气之大让两个医护人员硬是没办法再移动一步。
护士有些着急:“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手,没见伤者流了这么多血吗?他需要马上接受治疗。”
孟久安的目光比刀锋还狠厉,他恶狠狠地盯着已经苏醒过来在担架上不断呻吟的钱洪波,嘴唇死死抿成一条线。
钱洪波显然也认出了他,鲜血横流的脸上满是惊恐。
刚才急着送余长乐来医院,没空收拾这个恶棍,如今余长乐在抢救室生死未卜,这个恶棍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一刻孟久安失去了理智,他不敢想象这个恶棍对余长乐施了多少暴力,才会打得她内脏出血,生命岌岌可危,他怕自己再多想一秒,就会忍不住手刃这个混蛋!
饶是如此,他的拳头也已经捏紧,一根根青筋迸现,连身旁的护士都感觉到了危险。
“同......同志,请......请你放手,啊——”
就在孟久安的拳头即将落到钱洪波身上的前一刻,两只手紧紧拉住了他:
“久安哥!冷静!不要犯错误!”
危急关头柏灵赶了过来,使出全身力气死死拉住快要发狂的孟久安。
“错误?”
孟久安两眼通红,如同索命的魔鬼:“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没当场打死他!”
如果知道余长乐在他手下受了这么多的罪,此刻的钱洪波已经在送往火葬场的路上了!
突然一股恶臭的尿骚味传来,担架上的钱洪波竟然吓得尿了裤子。
刚才要是再晚一秒,他相信眼前这个接近疯狂的青年军官肯定要杀了自己,一瞬间他便浑身脱力失了禁。
抬担架的是两个刚从卫校来医院实习的小护士,本来抬这么一个近两百斤的男人已经让她们力不从心,加上孟久安拉住担架不放一耽搁,早已是苦苦支撑。
钱洪波这一尿,直接让后面护士看了个真切,小姑娘惊叫一声,下意识双手捂眼:“啊!”
“啊——哎哟——”
护士的突然放手,让担架上的钱洪波顿时摔了下来,跌在地上那摊还冒着热气的尿里,血和尿在身上混成一块,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两个小姑娘一慌,又想上手赶紧把钱洪波抬回担架上,可他身上全是混着血和尿,让两人无从下手。
“同志,能搭把手把人抬起来吗?”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向身旁两人求助,孟久安冷冷地扫了还在地上呻吟的钱洪波一眼,干脆答道:m.
“不能。”
小姑娘一噎,明显没想到会被军人拒绝,不是说军人全心全意为人民吗?
孟久安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冷得像二月里的冰棱:“他不是人。”
说完,他再不多看地上那摊烂泥一眼,径直转身走到抢救室大门外,只留给在场众人一个背影。
柏灵皱着鼻子掩下眼里的厌恶,冷漠地说道:
“这是我们抓到的犯罪嫌疑人,拒捕过程中自己弄伤了脸部,没有大问题,如果眼下医院忙不过来,可以就地清完创,我们就先带回派出所审问。”
那两个小护士一听,原来地上这人是被公安抓的坏人,心里的抗拒更是多了九成九,胆子大些的拿主意道:
“今天急救科只有张医生当值,现在正在做手术,也没办法给他治疗,我们先检查一下有没有大问题,要是没有大问题清创完就可以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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