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的颠簸和轰隆声响中,余长乐这一夜始终半梦半醒。
她一会儿梦见她正在教室上着课,突然被老师喊出教室,告诉她家里有事,她小叔叔来接她回家;
一会儿又梦见那个小男孩哭着从车厢的另一头跑来紧紧抱住她说想回家;
一会儿又梦见孟久安站在进站口的栏杆外,使劲冲她挥手,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可她怎么也听不清楚。
以至于等她睁开眼醒来,只觉得头又沉又重,感觉比昨夜睡觉前还累。
对面下铺空着,姜宇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隔间里中铺和上铺的人在收拾着行李,乘务员走过高声喊着下一站还有十分钟到乌江。
乌江这个地名余长乐并不陌生,当地盛产一种用青菜头做的榨菜,就叫乌江榨菜。
原来经常夜里在家做方案,饿了的时候为了省事,就会给自己泡碗泡面,顺手再开一小包乌江榨菜,简直是泡面的灵魂伴侣,清汤寡水瞬间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想想这时候乌江的榨菜厂应该已经有了,有机会倒是可以买上一些,尝尝和之前吃过的榨菜是不是相同的味道。www.
默默发了一会儿呆的余长乐原本打算去洗漱,可见周围来往人头攒动,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再耐心等姜宇回来再去。
心里刚想完,就看见姜宇从车厢另一头一大堆堵在过道等着下车的乘客中挤了出来,两只手还高举着什么东西。
姜宇好不容易挤出重围,长吁一口气,头上都挤出了细汗,见余长乐醒了笑道:
“正好,我到餐车买了早点回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了两袋豆浆,几块白糕,将就吃点,等到了羊城,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余长乐闻着早点的香味才发觉肚饿,她笑着说道:
“你先吃着,我去洗漱了再回来吃。”
又过了会儿,堵在过道上的乘客陆续下了车,余长乐拿了洗漱用品就往厕所走,谁知道冤家路窄,一大早竟又碰见了昨天那个小男孩和他姥姥。
余长乐隔着车厢门玻璃窗率先看到了婆孙俩,显然也是到这儿来洗漱。
为了避免一大清早就给自己触霉头,余长乐决定等她们洗漱完再出去。
小男孩一脸呆滞地站在中年妇女的身边,才一个晚上的工夫,干干净净的脸蛋上又脏了好几条道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弄上的。
余长乐蹙眉看着,那个中年妇女自己洗漱完就开始收拾东西,好像并不打算帮小男孩洗漱一样。
果不其然,紧接着那个中年妇女一手拿着东西,一手拉着小男孩就往回走。
余长乐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作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又能做什么呢?
上前义正严词地指责这个做姥姥的没有照顾好孩子?即使今天因为她的多管闲事让孩子得到了一点照顾,可明天呢?后天呢?
一想到这些无解的问题,余长乐心里就堵得慌。
她洗漱完回去,姜宇招呼她吃早饭,她都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想什么呢?”
姜宇见她手在桌面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白糕,就知道她在走神。
余长乐也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些偏执,但还是忍不住询问姜宇的看法:
“你觉不觉得那个小男孩和那个中年妇女不像一家人?”
姜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昨天遇到的那对婆孙。
“这事你还没翻篇儿呢?别想了,那大妈虽然跟个泼妇似的没素质张嘴就骂人,可人包里的照片不是假的,一看就是那孩子的亲妈,长得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余长乐琢磨着姜宇的话,忽然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
“照片上的女人可能是孩子的母亲没错,可这也不能代表那个中年妇女和他们母子的关系呀?你不觉得他们母子俩和那个中年妇女长得一点也不像吗?”
姜宇觉得余长乐魔怔了,她该不会是因为昨天被人冤枉到现在还憋了一口气要争回来吧。
“那可能是像他姥爷呢,我和我妈也不像,我妈大圆脸,我和我爸一样长条脸,总不能说我不是我妈亲生的吧。”
“不是一家人怎么会随身带着孩子妈妈的照片呢?长乐,你别多想了,我看那孩子应该也会说话了,要真不是他姥姥他能跟着走吗?”
尽管姜宇说的也有道理,可余长乐想到昨天那个中年妇女毫不怜惜地将孩子扔在地上的举动和刚才看到对孩子完全不上心的一幕,她就没法说服自己忽视心中的疑虑。
“不行,我还是得去找乘务员确认一次,如果真是我多虑了,我道歉赔偿都可以,但万一不是呢?还是小朋友的安全更重要!”
余长乐决定不再纠结,就算她多管闲事,可跟一个孩子的安危比起来被人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她不再迟疑,得赶紧找到乘务员,让她和自己一起去确认这件事。
幸好这“婆孙俩”没有在乌江站下车,她才有这次确认的机会,一定要在下一次火车到站前找到两人,不然很有可能就此错过了!
余长乐到餐车车厢找到乘务员,将自己怀疑有人拐带小孩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乘务员非常重视,立刻答应和她一起挨个车厢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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