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素从塞缪尔的锋刃下救下了教士的灵魂,西道门那边没有把这个灵魂再塞回去,而是直接搜魂了。
根据搜魂可知,这个观察哨已经建立了三年左右,传递了大量的情报。这名教士来自蒸汽福音,与杀戮使徒希瑞拉签订了契约,获得了地狱使徒的能力,这也是死亡使徒塞缪尔出现的原因。
这个观察哨虽然是新帕依提提情报的中转站,但福音部也考虑了观察哨暴露的可能,所以观察哨并不掌握新帕依提提奸细的具体名单。
也就是说,福音部并不会向这些奸细下达具体任务,搜集什么情报,全看奸细自己的选择,然后把情报送到指点地点,再由观察哨派人去取。
福音部那边评估情报价值,给出不同的奖励,这些奖励会由福音部打入一些商会账户,而不必经观察哨之手。
虽然南北双方冲突不断,但也有贸易方面的交流,由此衍生了一些手眼通天的商会。这些商会跨越南北,属于灰色地带,北辰堂的暗子斯特劳尼在明面上就有这些商会的背景。
这样的结果自然让澹台盈大失所望,不过澹台盈还是能通过情报内容来锁定大概范围,然后进行排查。比如有关钱的情报,那么大概与财务方面的人有关,以此类推。
齐玄素也没能从这次突袭中得到有关北大陆的情报,不过库库尔坎的羽毛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之喜,这说明库库尔坎可能与地狱使徒存在某种联系,可能是盟友关系,也可能是交易关系。可以通过这条线继续往下查。
就在这个时候,陈剑仇联系了齐玄素,把婆罗洲的事情告诉了齐玄素。
以张月鹿的性子,绝不会主动把这些事情告诉齐玄素,再加上齐玄素很忙,也没时间去过问,所以齐玄素并不知情。最终还是柯青青看不过去,做出了一个违背张月鹿的决定。
如今齐玄素远在南大陆,柯青青没有“云中信”,联系不上齐玄素,不过陈剑仇作为齐玄素的秘书,自然可以联系齐玄素。所以柯青青先把这些事情告诉了陈剑仇,再由陈剑仇转告。
齐玄素知道之后,自然要安慰一下张月鹿,尽到一个道侣的职责。
张月鹿也没有“云中信”,却有“上洞经箓”,可以绑定多个联系人,而且没有距离限制。
经箓对话并非只有声音,而是可以看到对方的影像。
连通经箓之后,齐玄素看到了张月鹿。
张月鹿显然不习惯强装笑颜,所以她只能保持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齐玄素已经知道底细,自然不会被她骗了,故意道:“怎么一脸苦大仇深?谁惹你了?”
“没有人惹我。”张月鹿顿了一下,“我也没有一脸苦大仇深。”
齐玄素左看一眼,再右看一眼,又不说话,让张月鹿很不自在,忍不住道:“你看什么呢?”
齐玄素道:“你在我面前还硬撑什么?”
张月鹿板起脸:“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齐玄素道:“我听说天师去了婆罗洲,把你的新政停了,有这回事吗?”
张月鹿语气平淡:“有这回事,你要看我的笑话?”
“什么叫看你的笑话。”齐玄素道,“我是想要劝你,老人家脑筋陈旧,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等我们上了位,就把他们那一套全给改了,他们也没办法。这世界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终究还是我们的。”
张月鹿淡淡道:“你好大的口气,说改就改,那可是祖宗之法。”
齐玄素道:“祖宗之法多了,哪能全都一成不变。等我做了大掌教,说改就改,谁敢反对就发配到罗娑洲挖矿去,到时候我封你为大掌教夫人兼正一道大真人,想怎么推行新政就怎么推行新政,我亲自给你保驾护航,我看谁敢说个‘不’字。”
张月鹿脸色稍缓:“听你的口气,好像大掌教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就算我争不过你,还有李长歌和姚裴。”
齐玄素笑道:“他们两个,不足道哉。若是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副掌教大真人之位,一个做国师,一个做地师,再加上你这个天师,岂不是刚刚好?”
张月鹿哼了一声:“道门三秀不过土鸡瓦狗是吧?你才是唯一天命主角是吧?”
齐玄素见张月鹿的情绪终于被调动起来,不再死气沉沉,再接再厉道:“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道门三秀代表了道门上层世家,而我则代表了广大底层道士,所以人心所向,天命所归。”
张月鹿忍不住道:“真不要脸。”
齐玄素道:“你别管我要不要脸,你就说我这积极乐观的精神值不值得你学习吧,新政停了就停了,一时的挫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张月鹿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齐玄素此时若在张月鹿的身边,肯定要顺势有点身体上的动作,轻则拉住手,重则揽入怀中,可此时远隔何止万里,实在没有那个条件,只能继续动用话语的功夫:“看你的样子,并不是因为天师叫停新政的事情而伤心,是因为天中的事情吗?”
张月鹿抬起眼:“是青青跟你说的?”
齐玄素道:“我好歹在婆罗洲待了三年,自有消息渠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知道了。”
“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处理。”张月鹿道,“已经没事了。”
齐玄素故意试探她:“敢惹你生气,我看那小子是不想活了,你顾及亲戚情分,不好下重手。这件事交给我,由我出面跟道府方面打个招呼,让谢教峰给这小子一个教训,帮你出气。我再给南洋联合贸易公司的陈书文和‘天廷’的刘桂打个招呼,让他在南洋寸步难行。怎么样?”
张月鹿赶忙道:“天渊,你先别激动,天中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还不敢跟我打擂台,说到底,他就是个半大孩子,好歹喊你一声……姐夫,哪里经得住你这么吓唬。”
齐玄素这下就明白了,张月鹿就像父母家长一样,孩子闹脾气了,高喊着不认姐姐,可她再怎么伤心,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不能也赌气喊着不认这个弟弟了。可她在人情世故方面,的确差点意思,处理不好,就自己生闷气,一直憋着。
张月鹿这种性子,要不是遇到了齐玄素,憋上个几十年,等到变成老婆婆,说不定已经心理扭曲变形,可就有点吓人了。
当然,若是齐玄素没遇到张月鹿,他也可能一条路走到黑,只有黑,没有白。
齐玄素笑道:“你啊,口是心非。自己伤心难过,可这么多年的情分,也不能说断就断了。我知道你的难处,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也不吓唬他,我保证让五月这小子乖乖承认错误,然后给你道歉。”
张月鹿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齐玄素道:“那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只要他认我这个姐夫,我就能拿捏他。说到底,年轻人犯了错,你又做事太直,让他觉得你不念多年的姐弟情分……”
张月鹿打断道:“我已经顾念情分了,只是让他把公司关掉了事,要是我不念情分,我就要以扰乱道府决策的罪名把他抓起来。”
齐玄素忍不住叹息一声:“水至清则无鱼,你真要这么做了,也就真成了孤家寡人。这是行不通的。天中这小子有句话没说错,李家好些人也这么干,你自己也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把他抓起来,不是不行,前提是让他心服口服,比如也把李家人全都抓了。”
张月鹿低声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只是让他把公司关掉,不要跟李家人学。”
齐玄素道:“好了,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也很难讨论出一个对错,只要涉及人情、人性这些跟‘人’沾边的东西,就无法得出一个让所有人都认可的答案,我们两个也不例外。不过遇到这种事情,我认为道门的阴阳调和之道就很好,也有人说了,夫妻要互补,既然你这么刚,那么我就柔一点。”
张月鹿白了他一眼:“恶人都是我来做,好人全是你来当。”
齐玄素道:“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刚才我要做恶人,让天中这小子在南洋地界混不下去,是你不乐意的,那怪得了谁?”
张月鹿一时间哑口无言。
齐玄素话锋一转:“现在高兴了吧?”
张月鹿下意识地板起脸:“高兴什么?我本来也没有不高兴。”
齐玄素很想笑,不过要照顾张月鹿的面子,还是忍住了:“既然没有不高兴,那就笑一个给我看看。”
张月鹿故作冷淡:“笑什么笑?你说笑就笑?我现在不想笑。”
齐玄素道:“我都帮你解决天中的问题了,你作为报答笑一个,难道很过分吗?”
张月鹿还是板着脸:“我可没求你,是你主动找我的。”
齐玄素道:“你倒是提醒我了。若是我不主动找你,依你的性子,等我从新大陆回来之后,你也不会跟我说这件事。道侣本就是两个人互相扶持,你却不跟我说,还要等着我主动找你,是不信任我吗?罪加一等,笑一个已经不够了,必须笑两个才行。”
张月鹿道:“我不管了,这件事你去处理,我的事多,我要把精力放在修炼上,不要打扰我,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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