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华灯初上。
香艳的秦淮河,横卧在金陵城的怀抱中。
柳树无力地垂下了枝条,在空中随意的摇曳。
河堤上,游人寥寥无几,几声犬吠却依稀传来。
一些凶狠的日军宪兵,拽着大狼狗,在秦淮河两岸来回巡逻。
伪政府的便衣队,更是乔装成游客,四下打探着。
仿佛是什么大人物即将驾到了。
波光粼粼的河中,画舫往来如织,一曲曲缥缈、婉转的秦淮小调,仿佛诉说着王朝的成败兴衰。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窗犹唱后庭花!”
濒临河堤的惠凤楼上,“临江厅”内,矶谷廉介推开了梨花木雕篆的木窗,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一旁的张大炮听得很不是滋味。
奈何,此时的民国,积贫积弱,军队屡战屡败,深受列强欺凌。即便是矶谷廉介的嘲讽,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可说者也许无心,但听者一定有意。
张大炮暗暗发誓,在完成系统通关任务的同时,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对抗侵略者,要让那些刽子手血债血偿。
今晚,矶谷廉介将惠凤楼全部包下。
太阳落山前,金陵宪兵队已将惠凤楼全部清场。
惠凤楼,是金陵城里最奢华的饭店。
临江厅则是惠凤楼里四十九个包间的翘楚。
临江厅位于惠凤楼的顶层,约摸两百平米,装饰的中西结合,摩登中透露着贵气。
大厅南侧,耸立着一座花戏台,平日里,金陵名角杨小凤,领着一班生旦净末丑,唱着拿手好戏《长坂坡》。
大厅北侧正中间,由九十九颗水晶灯组成的巨型吊灯下,陈设着红木圆形餐桌,九把明朝万历的梨花太师椅,环绕其间。
大厅东侧,建有一个网球场,两名中佐正在连连挥拍,激烈角逐。
大厅西侧,是会客区域,墙上挂着八大山人的字画。茶几上,摆着宜兴名家制作的紫砂壶,留声机里缓缓地流出了“夜上海,夜上海”的曲子。
更令张大炮惊讶的是,在进门的走廊处,陈列着一套欧式板甲,据说拿破仑曾经在滑铁卢战役中,穿着此甲,与威灵顿公爵一决高下。
“井下君,今天来得是金陵军政两界长官。”矶谷保仁走到张大炮身旁,耳语道,“你一定把握住机会。”
“劳烦矶谷君了。”张大炮感激地说道,“待会,若是在下说话有所不适,还请矶谷群多多指点。”
张大炮心里也没有底,看情形今晚这种社交场面,一定级别不低。
在猎人岛,张大炮和六哥学习过社交礼仪。今天就能用上了。张大炮自我安慰着。
毕竟,他在未来,都没参加过大导演、大腕的局,连多领个盒饭的资格都没有。
“井下君,时候不早了,随我下去迎接长官。”矶谷廉介不知何时走到了张大炮身旁,他将军帽、衣领正了正,快步走向门口。
福源少佐紧跟其后。
张大炮和矶谷保仁相互点了点头,也纷纷下了楼。
众人在楼下等了一袋烟的功夫。
倏然间,几束车灯刺破了夜幕,随着发动机轰鸣,几辆小汽车停在了惠凤楼前。
矶谷廉介小步快跑上前,将第一辆车的后车门拉开。
一只拐杖,伸了出来,杵在地上。
然后,一条穿着锃亮军靴的腿,慢慢地跨下了车。
“梅津将军!”矶谷廉介立正敬礼,连忙又去扶来人。
众人也纷纷敬礼。
后续几辆车,也走下来了两位少将、四名大佐。
梅津拄着拐杖,迎风而立,他的身后站着几名佐官,机警地察看着四周。
“梅津将军,您注意脚下。”矶谷廉介
环视众人道:“谁是井下三郎?”
矶谷保仁推了推张大炮,张大炮跨出一步,喊道:
“梅津将军,您好,卑职井下三郎!”
梅津朝矶谷廉介摆了摆手,独自压着拐杖,走近了张大炮。
这老家伙,看什么啊?没见过帅哥啊?张大炮内心嘀咕着。
高级军官又怎样?也是有七情六欲!
“唔?‘宪兵之花’?”梅津瞪圆眼睛,打量着张大炮,半晌之后,他似问非问地说,“你觉得特工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
张大炮心中一凛:这是要来考我啊?行,哥给你打个样!他记得郑耀先告诉过自己,如何和日军高级军官相处之道。
那就是摸透人性!
“报告将军,卑职觉得,一名合格特工,应该围绕命令履职!”张大炮坦然答道。
“说说看!”梅津低头看了看脚边。
“那就是长官需要什么素质,我们特工就应该具备何种素质!”张大炮昂然答道,“就算暂时不具备,也要在执行任务中学习、掌握,这就是‘围绕命令履职’!”
梅津听闻此言,转身对矶谷廉介说道:“有点新鲜!”
“井下大尉是一名有潜质的特工。”矶谷廉介微笑着说:“他若能得到梅津将军指点,真是幸运之至!”
“矶谷君,就请我们在这喝西北风?”梅津没有搭话,只是提起了拐杖指了指前面。
矶谷廉介连忙道歉道:“梅津将军,是我考虑不周,来,我亲自引路……”
梅津摇了摇头道:“你也是将军,怎么能引路,会坏了规矩!‘宪兵之花’,你去!”
张大炮急忙上前弯腰引路。
梅津在一众将官的簇拥下,来到了临江厅。
临江厅已经清场干净,连做席间服务的都是中佐军衔。
令张大炮意外的是,他被挡在了临江厅门外。
“井下君,你也不要介意。”矶谷保仁两手一摊道,“连我不也资格参加吗?”
张大炮嘴上不说,心里倒不服气:好大的官威!不就是个侵略者吗?还真把这里当家了?
要知道,从古到今,想欺负我们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张大炮微笑道:“矶谷君,能为梅津将军服务,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怎敢妄想?”
随后,张大炮、矶谷保仁陪着梅津手下几名中佐,在偏厅就餐。
此时,临江厅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一场精彩的大戏,正悄悄地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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