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
水珠急促地落下,砸醒了失去知觉的顾少明。
地下工作者顾少明木然地抬起了头,望向水牢天窗的方位。
依旧一片黑云。
昨天从审讯室的老虎凳下来,假gui子井下三郎告诉他,后天将对他们进行严厉的制裁:
特别移送!
特别移送,换言之就是扔进焚尸炉,然后挫骨扬灰。
水牢顶部,凝结了厚厚的冰。
水牢上面,是罪恶的焚尸炉。
每当焚尸炉开始燃烧,冰便融化成了水。
就像下了一场雨。
倏忽之间,他死鱼般的眼腾起了火焰。
“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顾少明使出了最后的气力,挥舞着镣铐,猛烈地击打着水牢的墙。
嘶哑地吼声,回荡在阴冷的水牢里。
嘎吱……
几声怪响之后,数道暗光漏了下来。
天窗开了。
一张狰狞的脸,凑了下去。
“安静!安静!”一个日军宪兵指手画脚,哇哇乱叫。
“带我见川本……”
顾少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旋即前胸伤口一阵隐隐刺痛,接着更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投降了?”日军宪兵疑惑地问道。
“我想活着!”顾少明闭上了眼。
片刻之后,一只长梯缓缓地放了下来。
两个穿着防水服的宪兵顺梯而下,蹚着水走向顾少明。
咔嚓……
宪兵将他上身的铁链解开,却没有解开脚镣,粗暴地拖着顾少明朝梯子走去。
就像拖着一具死尸。
在水牢里,顾少明似乎时刻能嗅到身上的尸臭。
拖到地面上,焚尸炉里飘出的焦味,又盖住了尸臭。
顾少明想起一些传言,敌人将半死不活的同志扔进焚尸炉,在高温地烤炙下,他们会痛苦地用指甲挠着炉壁。
敌人则会放出侵略者的狞笑。
汪汪汪……
拴在墙角的狼青,吃惯了人肉,一见顾少明,瞪着红眼睛,龇牙咧嘴,跃跃欲试。
铁链被拽得“哗哗”作响。
“你的,走!”日军宪兵推了推顾少明。
顾少明试着移动麻痹的下半身,却怎么也迈不出一步。
“帮帮我!”顾少明有气无力地说。
宪兵也不答话,拖起顾少明的胳膊,穿过无数的铁门、铁栏杆、铁笼子。
惨叫声、哭骂声、皮鞭声、狗叫声……充斥着顾少明的双耳。
他好像夹杂着听见琴妹的惨叫。
琴妹是他们情报组唯一的女同志,不过二十二岁年纪。
她扎一个羊角辫,脸上常挂着笑容,嘴角浅浅的酒窝,就像天使留下的吻,充满着纯真可爱的气息。
顾少明将她视作妹妹,平时嘘寒问暖,照顾有加。
工作中,偶尔磕着碰着,琴妹都会痛苦地揉红了眼睛,哎呀的叫唤半天。
“她还怕疼吗?她还会哭吗?”顾少明喃喃自语,无法想像琴妹如何扛过敌人的酷刑。
虽然日军大尉鸠山纪夫一直声称:其他的同志已经“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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