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入微。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惊吼,整个钱府后院像炸锅一般从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明月溪目瞪口呆地看着凭空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紫衣男子,五官英朗俊俏,浓眉斜飞入鬓,绯色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冰冷的丹凤眸噙着一抹疑惑,死死的盯着她:“你是何人?为何我会在此地?”
“我怎么知道你谁啊?”明月溪放下一堆乱七八糟的占星符,往旁边的柴草垛子上一倒,脑子里也是一头雾水。
她本是21世纪的占星师,虽然占卜时常不准,为此没少挨揍,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在现代那种经济商业高速发展的年代,能用如此冷门的技术赚点钱吃饭已经很了不得了。
可自从莫名其妙穿越到这封建落后的古代架空王朝,成了这县令府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婢女开始,竟然一个都算不准了,屡屡占星,屡屡失败,占卜功能仿佛被穿越的洪流冲得一干二净,俨然成了一个神棍,日日被追着暴打。
更倒霉的是这钱府脑满肠肥的大少爷居然看上她的美色,要纳她为妾!
堂堂21世纪的穿越人士居然沦落到给人做小妾,明月溪如何能干?
因为得罪了大少爷,她被关在柴房,原本闲来无聊打算再为自己算算未来,谁曾想,这一掐指居然凭空冒出一个美男子?
“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明月溪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占星师啥时候还有了召唤功能?
顾砚白盯着她无辜的小脸看了片刻,他记得自己此时应该在南郡大街上的轿子里,准备前往武德巡查,顺便应邀参加当地县令儿子的纳妾筵席,只是——
为何眨眼间,他竟然出现在这个肮脏陌生的柴房里?
“我是逍遥王府小侯爷,汝乃何人?”
明月溪眨了眨眼睛,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我是等你拯救的美人啊。”
顾砚白:“……”
他用盯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了明月溪片刻,目光落在地上的符纸上,额角狠狠一跳,压着腰间的佩刀,转身就走。
“不许走!”明月溪着急了,下意识大喊,“你得救我出去。”
顾砚白充耳不闻,抬脚就要走——
纹丝不动。
他心下震惊,狠狠抬脚,却发现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明月溪身边,顿时恼羞成怒:“妖女,你对本侯爷做了什么?”
明月溪震惊地张了张嘴巴:“……太神奇了!”
顾砚白嘴角狠狠一抽,目光冰冷:“赶紧解除妖法,否则本侯爷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明月溪撇了撇嘴,一脸无辜地凑到顾砚白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侯爷?抱歉,你就是天王老子下凡,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白得一个小弟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顾砚白撇开头,无奈自己动不了,厌恶道:“别靠近我。”
门外,小厮阿三透过门缝看到明月溪竟然和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当即撒丫子就冲向少爷的房间告状:“少爷,您看上的那丫头,未来的月夫人,在柴房里偷人!”
钱三阙正在美滋滋地喝茶,一边吩咐下人准备纳妾宴上的必需品,闻言茶杯一歪,险些把自己烫死:“娘的!谁他娘的敢挖本少爷的墙角?”
身为县令公子,钱三阙虽然省得肥头大耳,其貌不扬,可却有个能拼的爹,是以在武德县称得上一手遮天,坏事做尽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钱大少爷最爱美色,近来看上府中娇滴滴的小丫头明月溪,早就通知了众人要纳明月溪为妾,没成想居然还有人敢染指他!
“阿三,跟少爷走,去剁了那色胆包天的王八蛋,老子的女人他也敢碰。”钱三阙虎头虎脑地就往外冲,肥壮的身子被门卡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妈的,什么破门?不会换大的吗?”
下人敢怒不敢言:今年都换了三扇门了,主要是少爷您体型越来越逼近成年猪的体型了好么?
阿三连忙追上去,一边跑一边劝:“少爷,您别冲动,纳妾宴在即,老爷说了,小侯爷近几日要来巡查,不能有人命官司,咱们先悠着点。”
钱三阙虽然急色,还不算太蠢,想了想,一跺脚停在了门口:“要不是小侯爷……哼!老子非得剁了他不可。”
说罢,大少爷一脚踹开门,赫然见到紫衣挺拔的男人正跪在明月溪身前,低头像是在亲吻她的手心。
钱三阙登时火冒三丈:“娘的!刀呢?剑呢?弄死他!”
明月溪吓了一跳,抬眸看到堵在门口的巨型物体,又黑又壮,比山猪还要可怕,顿时本能的想要躲避,手却还被顾砚白拽着,她心下一急,推了推顾砚白:“赶紧想办法,把他弄走。”
正在和妖女极力抗争的顾砚白:“……”
说得好听!
怎么弄走?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挣扎,顾砚白再也不说自己是什么小侯爷,因为他现在的确是中了邪一般对明月溪居然零抗拒。
养条狗估计都没有他这么乖。
顾砚白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哪,更不敢亮明身份,见钱三阙带了人气势汹汹,只能下意识抽出佩剑护住明月溪,厉声道:“你们,立刻离开这里。”
他还要想办法解除妖法。
明月溪嘴角抽了抽,气势虽然足,可武力值明显不对称,这位小侯爷莫不是个傻的?
果不其然,钱三阙看顾砚白如此嚣张,当即一挥手,让人把顾砚白围了起来:“给我狠狠地打,别打死了就成。”
明月溪被他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到了墙根,内心祈求这位美男子武力值高一点,还能多撑一会儿。
阿三头一个拎着棍子冲了上去,专朝脑门腹部等要害下手,其余人见状也不甘落后,一个塞一个吼得起劲。
顾砚白位高权重,平日里鲜少有自己动手的机会,更遑论和这些小人物动手,他不愿平白伤人,只能拿佩剑抵挡,只防不攻,很快被四五名打手捆了起来。
“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不知道在下做错了什么?”顾砚白一派谦谦君子之态,并不想把局面弄得太难看,可见惯了文人武将的小侯爷低估了这位肥猪大少爷堪称市井无赖的无耻不讲理程度:“你出现在这里,就是个致命的错误,还说什么说!给我往死里揍!”
顾砚白一脸薄怒:“你……”
然而,他没了讲理的机会,便被人推倒在地挨了不少拳脚,再想拔剑反击,已然晚了。
小侯爷护着脑袋,心底骂娘,他出现在这里真是个致命的错误。
这时,钱三阙愤恨地冲向明月溪:“贱人,你敢背着我偷人?”
顾砚白正想帮忙说句话,却听明月溪怂怂地补了一句:“少爷,我冤枉啊,我根本不认识他,这肯定是有人陷害我的。”
顾砚白险些吐一口闷血:“……妖女。”
还不是你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的!
钱三阙没搭理顾砚白,瞪着一脸无辜可怜的明月溪:“陷害?”
“少爷,我真的愿望,我天天和府中婢女在一起,没道理也没时间会认识什么男人。”明月溪咬了咬唇,力求将楚楚可怜发挥到极致,“显然就是别人陷害我的。说不定,是嫉妒我要被少爷纳为小妾了。”
钱三阙摸了摸下巴,不由为美人怜色心动:“月月说的是……你放心,本少爷定然好好审讯这小子,给你报仇。”
说着,他摸了一把明月溪细嫩的脸颊,见她害羞闪躲,顿时哈哈大笑,吩咐人撤了明月溪的紧闭,这才带着无辜奸夫顾砚白离开。
明月溪看着顾砚白阴沉沉的眼神,心里不禁一个哆嗦。
兄弟,对不住了!
我得先自保,才能保得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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