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信我?”太子定定的看着他,片刻后凝眸开口,“父皇身体有恙,此时朝中动荡不安,人心远比叛贼可怕,曾经为了让父皇放心,我将兵权全都托付给了侯府,如今,正是拿回来震慑人的好机会。”
“你此次前去益州,只要战败,回来便可以以能力不足上交兵权。”
“臣明白了,”顾砚白点头,很快明白了太子的用意,也松了口气,轻笑道,“历来君臣之间总是多猜忌,太子能同我直说,我真的很高兴。”
“侯府固然忠心朝廷,战功累累,可是功高盖主并非好事,此刻上交兵权能保全侯府,太子能如此考虑,我代表侯府谢过太子。”
顾砚白站起来,朝着太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太子连忙将他扶起来,对于顾砚白的通透感到欣慰,长叹了一声:“得臣如此,君复何求?”
东宫外,有道人影悄然离去,前往夏南枫的府邸。
叛贼的事情已经火烧眉毛,两人商议过后,顾砚白回府整顿,不多时便带军出发了。
明月溪如今要操持侯府,还要打理铺子的事情无法跟随,站在城门口远远的望着他离去,虽说只是在境内平复叛乱,可她心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
这乱世之中,何时才能拥有真正平静的生活?她只盼着日日都如前些日子一般安顿,然而这也是奢求。
自从顾砚白走后这几日,她时刻都差人打听着益州战事的信息,在家中总是坐立不安,精神恍惚,甚至还被针扎破了手。
直到这一日,明月溪正在院子里陪着老夫人的时候,突然有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少夫人不好了,前线传来消息,说小侯爷受了重伤,如今军中六神无主,叛军势如破竹,正在一路北上,往京城打来了!”
听到重伤两个字,明月溪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断了弦一般,失去了思考能力,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手脚发凉,忍不住颤抖。
“快,快给我准备马车,我要进宫见太子!”
不是说会没事的吗,不是说只是几个叛贼吗,怎么会突然变成重伤,敌军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身边有没有大夫?
明月溪一路上精神恍惚,她冲进东宫的时候,却只看到太子一身戎装,抱着头盔整装待发的模样,不由得愣在原地。
“太子殿下,顾砚白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已经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惶恐,可是语气里的颤抖仍然暴露了她的慌张。
“少夫人别怕,顾砚白他传来消息只是受了伤,如今性命应该没事,”太子说到这里顿了顿,仿佛也不太自信的样子,语气很快恢复如常,“我立刻就会带兵亲征,去把叛贼剿灭,把他带回来,你放心。”
明月溪听着他的话,是把叛贼放在第一位,突然心中一震,意识到太子已经不是当初的太子了,如今他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他即将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顾砚白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谋臣,没了一个,还有千万个。
明月溪眸光突然沉静下来,深深的望着他:“殿下,如果二者只能选其一,我希望你能把他带回来。”
太子对她态度的转变有几分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便带着张无声许沐白等人离开了东宫。
夏南枫得到这个消息,在府中急着来回走动,直到得到太子已经离京的消息那一刻,眼中绽放出锐利光芒,如释重负。
他走出门外,看着皇宫的方向,轻轻抬了抬手,立刻从四面八方出来了许多人,整齐的列队在他身后。
“走,去皇宫!”
太子恐怕还不知道,他和顾砚白所有的筹谋早已经在他的监视之中,太子想的倒是美好,还想拿到兵权?他恐怕万万没想到,叛军根本不是什么土匪,而是他手下最精良的一批人。
皇上病倒,益州动乱,小侯爷重伤,太子匆忙离京,如今这京城中,说话有分量的,可就只剩他夏南枫一人了啊!
夏南枫张开双臂,从头到脚一阵痛快,今日就是他隐忍多年的翻身之日,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主宰生杀!
一路上无人可挡,夏南枫带着人一路进了皇宫里,这一路上他脸上都带着放肆的笑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他分了一部分人出去肃清皇宫,将皇帝的人都杀掉,自己则是朝着寝宫去了。
直到走到皇上的寝宫门前,他这才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抬手让所有人都停在门外把这里围起来,自己只身走了进去。
他开门的一瞬间瞬间变了脸,一脸惊慌失措的跑进去,直到皇上的床前。
“父皇,大事不好了,叛军有一部分人如今已经兵临城下,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是吗?”皇上咳嗽了两声,淡淡的看着他。
看着皇上如此模样,夏南枫的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不过戏还是要演下去的,他立刻点了点头,脸上一脸焦急。
“是,太子已经离京去救小侯爷了,如今宫中一片慌乱,无人主持大局,我愿临危受命,替父皇守护这京城,定然不辱使命!还请父皇成全!”
皇上又咳嗽了两声,用手掩住自己的嘴,沉默不语,似是在思考之中。
夏南枫看得着急,恨不能立刻让皇上开口,不断催促:“父皇,不可再犹豫了,叛军来势汹汹,若是再过个一时片刻,恐怕父皇多年打下的基业就全都毁于一旦了!”
“朕打下的江山在你眼里就这么脆弱吗?”
皇上突然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虽说不懂皇上的意思,但是夏南枫知道,皇上绝对不是说的什么如他所愿的好话,脸上焦急的神情消失,面色慢慢沉静了下来。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坐直了身体正眼瞧着他,再次轻笑了一声,不答反问:“你此刻怎么不为叛军的事情着急了?”
“父皇……”夏南枫的拳头渐渐握紧,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从心中爬起,他索性也不再伪装,扯破了脸皮冷笑起来。
“都到这种时候了皇上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心里向着太子,你这一国之君当的未免也太自私了,不配坐在那位置上。”
“既然你今日无法做出决断,那不如就让我来替你做,反正你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不如让我送你一程,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妨碍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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