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心这几总是心慌慌的。
秦大管事越是不来找她,她越是心慌。
就像大雨前的时,闷得让人浑身不自在。
这早上,文素心草草吃过早饭,趁宁姐姐她们还没吃完,又偷偷跑回房,穿上那间净白的貂皮大衣,站在铜镜前面照啊照。
照得俏脸熏红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文素心一惊,急忙脱下大衣,躲在窗户后面,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隙,偷偷瞄着外面。
那人来了,穿着一件净黑的貂皮大衣,走路虎虎生风,看起来很是气派。
看着看着,文素心俏脸又红了。
“哟,吃早饭呐,嘿嘿嘿,我和明昭也没吃,烦请嫂子多添两副碗筷吧。”
“诶,谢了谢了。”
“咦,文姐呢?怎不见她出来吃早饭?”
“哦,吃过回房了啊,那我去她房间看看她。”
听到这,文素心吓得心怦怦直跳,急忙跑出房间,朝堂屋走去。
那位喊着要来她闺房的,自然就是秦川秦大人秦大管事。
可男女授受不亲,她又尚未出阁,让一个登徒子来她房间的话,那还得了?
走到堂屋门口后,文素心朝里面盈盈福身,道了句:“女子见过秦大人,见过王先生。”
“素心来啦。”
秦川笑呵呵地迎出来,径直去牵她的手。
文素心急忙躲开,低头红脸不话。
秦川也不尴尬,只呵呵笑着:“素心,今气不错,我带你出去骑马,四处转转吧,还有嫂子,李家二位姐也一起去吧。”
文素心微微一愣,很快又低下头,纠结起来。
她在孟家庄住有一个月了,闷在内院里,早就想出去转转了。
一旁的李家姐妹也满脸期盼,她们本就比文素心好动,一个月不得出门对她们来实在是太煎熬了。
秦川完后,朝一旁的王继宗打了个眼色。
王继宗清了清嗓子,又犹豫了一下,对宁氏道:“夫人,今日西头沟水库和化沟水库都建成了,为夫要陪大管事去那边查看水库大坝,要不你也随为夫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宁氏白了他一眼,道:“贱妾谨听相公安排。”
“好,好,大家一起去,那个……素心,外边风大,去把那件貂给穿上吧,我和明昭在外面等你们。”
秦川笑呵呵着,然后带着王继宗先一步出门。
等他们一走,文素心便用求助的目光望着宁氏,问道:“宁姐姐,怎么办?”
宁氏抿嘴笑了笑:“你不也想出去走走吗?”
“姐姐,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取笑妹妹了。”
“好啦好啦,不笑你,姐姐我是真的想去看看那两座水库,那可是几千乡民劳作一个多月才挖成的。”
“水库?”
“嗯,这词儿是大管事的,也就是比一般水塘还要大上好几倍的大水塘,这两个水库也是大管事带人挖的。”
“他为什么要挖水库?”
“为了灌溉农田。”
到这,宁氏莫名叹了一口气:“唉,大管事这人虽然孟浪零,行事也有些不择手段,可他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在造福一方,泽被百姓。”
“你们看到的那数千娄烦乡民,绝大多数是他收留的饥民,供他们吃,供他们穿,一部分送去矿场做工,一部分留在娄烦兴修水利开垦农田,日后还要给他们种地。”
“若没有大管事的话,这数千饥民恐怕没几个能活得过今年冬,我听他前两又让关帝军拉着粮食出去救济饥民了,是孟家庄的粮食充足,还能再收留三四千饥民。”
“唉,如今大旱连年,灾不断,饿死冻死的不计其数,是饿殍千里也不为过,但愿大管事能多救济些饥民,少些可怜的饿死鬼吧。”
听完宁氏的话,文素心两眼静静望着门外,有些出神,甚至有些迷离。
她早就从宁姐姐嘴里听了,这里的几千饥民都是那人收留的。
那人前些日子出塞跟东虏打仗,为的还是粮食,还是想多收留些饥民。
那个孟狼徒子,横行乡里的淫贼,所做作为却是在造福百姓,救济黎民。
“唉,四处抢粮食来救济饥民的人,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大管事一人了。”
宁氏又叹着气道,然后回房换衣服了。
文素心眼神愈发迷离。
是啊,这世上,有谁会冒着身死的危险,四处抢劫粮食,甚至跑到塞外去跟东虏拼命,就为了让多一些饥民活下来。
“我去换衣服了。”
李月茹的脸色有些复杂,扔下一句话就跑回房了。
文素心回过神来,犹豫良久,最终还是走回房间,将那件净白的貂皮大衣披在身上。
……
秦川觉得今自己倍有面子,倍吸引别饶眼光。
因为文素心穿了他送的那件貂,美得冒泡。
而且正跟他策马同行,骑了一匹温顺的母马走在他的右侧。
李家姐妹本想把他们分开的,但罗大牛适时出现在队伍里,笑呵呵地把李家姐妹逼到前面去了。
最后,秦川和文素心,王继宗和宁氏,在一百关帝军的护送,和沿途乡民既恭敬又羡慕的目光中,往西头沟进发。
对于文素心,秦川是越看越喜欢,老想把她抱过来按在自己怀里,可众目睽睽之下又怕毁自己形象。
西头沟跟火药厂离得很近,就在娄烦西边五里处,骑马慢行两刻钟就到。
水库堤坝建在西头沟最狭窄处,长约七十步,也就是一百一十米左右,高约七米,堤坝顶部宽四米,底部宽约二十五米,背水坡的坡度低缓,迎水坡一侧坡度较陡,但用木桩、石块和装了泥土的麻袋加固,以防决堤。
堤坝的泥土是从山沟里取的,把西头沟普遍挖低了一米左右,被堤坝拦住的山沟连接黑山脊梁上的两条山沟,冰雪融化的时候,雪水会从周洪山流入黑山山脊,再从那两条山沟流入水库。
原本这条沟里就有一条溪,水源来自周洪山上的一个山泉眼,如今山沟里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大的水塘。
秦川估计,如果只有雪融的流水,能让这个水库有三分之一蓄水量的话,灌溉个八百亩地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春夏两季有雨,能让水库需水量达到六成七成的话,起码能灌溉两三千亩地。
还有化沟水库,在西头沟西边三里外的涧河对岸,堤坝长约六十米,高四米,上宽三米,下宽十米,规模比西头沟水库一半左右,灌溉量只有前者的三成左右,更应该称之为大水塘。
秦川仔细查看了西头沟堤坝,确认这不是一条豆腐渣工程后,便策马立于堤坝上,朝下游望去。
山坡下,乡民们正在王继宗任用的几个管事带领下,在涧河边上开垦农田,不惜农具损耗,硬生生锄开坚硬的土地,将以前荒芜的土地重新翻耕。
秦川心情澎湃,指着下方道:“来年春,这些开垦的土地上,会撒下明昭沤制的粪丹,然后重新种上粮食。”
一旁的文素心朝下方望去,见原本在垦荒的乡民,正纷纷抬起头,用恭敬的目光望着立马堤坝上的那人。
“明年春耕过后,我还要沿着涧河两侧的山沟,再修几座水库,涧河两侧的平地、缓坡,要全部开垦出来,直到这一带布满金黄色的麦田为止。”
“还有两侧的山上,那些缓坡也要利用起来,种些谷子、糜子等抗旱作物,夹一些豆子、苜蓿来肥田,还能用来养马。”
“对了,苜蓿是个好东西,得多种点,撒得漫山遍野都是,到了五六月份苜蓿花开,我带你来纵马采花。”
听到“采花”这个词,文素心俏脸唰地通红一片。
秦川没注意到这点,仍对着他的地盘指点江山,意气风发。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文素心突然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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