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这些就是今晨在右安门一带发生的事。”
乾清宫。
朱由校一边看着初具轮廓的手工多纱锭纺纱机,一边听取了魏忠贤关于刚刚发生在右安门的事,即普传洛等死士强闯右安门以及缪昌期等东林官员强闯右安门的事。
而魏忠贤就将湿帕从盆中取了过来,跪在朱由校面前给朱由校擦洗着刚执了炭笔的手,并抬眼瞥了朱由校一眼。
“狂妄!”
突然,朱由校一脚踢倒了放在地上的金盆,眸露杀意。
魏忠贤吓得忙匍匐在刚因金盆被朱由校踢倒而溅洒了水珠在上面的金砖上,大气也不敢出。
“徐光启说得对,冰冻非一日之寒,这文贵武贱的现象很早就开始出现,现在竟已严重到武官要对文官行跪礼的地步!如果朕的亲军也如此,如何还能直接效忠于朕,只怕又得被文官辖制!
传道旨意给方从哲,让他即刻拟一道诏书宣谕天下,以后文武之间不得行跪礼,上下之间不得行跪礼!
只在大典大礼之时,方可向天地君王亲长师尊跪拜,否则,都察院与东厂当纠弹之,非以上允许的场合,下跪或接受跪礼之文官处斩立决,武官革职!文比武重,是因文官本为读书人,更有知礼知耻,更不应自傲自甘堕落!
就这样下诏,我大明男儿当刚硬要强,岂能轻易屈膝!”
朱由校唇齿抖动个不停地说了起来。
“奴婢遵旨!”
魏忠贤揩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朱由校接着又吩咐道:“这个缪昌期和其他突然要强行出城的文官只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目的,将这缪昌期秘密抓捕审问一番,就说有人举报他窝藏钦犯?!”
魏忠贤听后心里大喜,他早就对缪昌期不满,毕竟缪昌期早就扬言过要弹劾道,因而也就说道:“奴婢遵旨,以奴婢看,只怕他们就是想出去给王化贞通知消息。”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说道:“在王化贞被秘密抓回京师之前,所有人都不得出京,吩咐下去,无论是谁只要胆敢再闯城,杀无赦!否则,守城之官斩立决!”
……
“看来目前已无法再向王化贞告知东厂要拿他的消息,徐光启这一阻止,我们出不了城,接下来就更加不可能了,因为圣上肯定会下严旨。”
东林官员周延儒对缪昌期说了起来。
缪昌期听后使劲地把衣袖一挥,就背起手来,神色狠厉地看向翰林院外:“这个徐光启,真正乃我士林败类!”
说着,缪昌期就道:“把范毓卿剁碎然后埋进土里,以免让东厂的查到我们和他们有瓜葛!”
周延儒听后点了点头:“好,这件事我来办,等到晚上,我就派人去医馆做了他!”
缪昌期则又道:“王化贞肯定是保不住了,得尽快告知于少宗伯(孙慎行)和高公(高攀龙)以及其他我东林诸公,当销毁与王化贞来往信件,另外,王化贞下狱后得尽快让他断气,不能真让东厂审出什么来,想办法买通东厂里的人。”
周延儒继续回道:“这个已经在办了,不过,等明年开元,到时候天子选妃,以我之见,当提前买通一些负责选妃的宦官,再多安插一些我们所养的女子进去当宫女。”
缪昌期“嗯”了一声:“银子还是让富商们出,宫里的那位是得看紧点,谁也没想到他的秉性竟如此让人意外,如今几乎已与暴君无异。”
“此言有理,不然,这次王安和杨涟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只不过,据闻,他现在只让客氏在乾清宫服侍,我们之前所派入宫中的宫娥皆派不上用场!”
周延儒回道。
“客氏这妖妇!魏朝被赐自尽,魏忠贤突然掌东厂,就是败她所赐!得想办法把她从天子身边赶开!一定要花重金,买通到时候选妃的宦官,然后再想办法买通几位负责替天子终审妃嫔的太妃,然后我们务必要选一最妖艳的尤物于天子后妃,以期使天子耽于美色,而消磨志向,并借助美妇人之手使客氏失宠!不得不说,如今这位天子强硬之余大有要振作一番的意思,而他的振作明显是有意对我们这些据天下利者下刀,不然怎会恢复张居正之官爵,还封其为伯!”
缪昌期说着神色严肃地瞅了周延儒一眼。
周延儒深表赞同:“所言有理,治大国当顺势而为,天子更应垂拱无为,只亲贤臣远佞臣即可,而岂能操臣下之权,夺百官之事,乃非常理!虽说天下当求贤君,但若贤君不得,宁可使天子昏而荒淫于后宫,而不能使天子严而施暴于外朝!否则,我等士大夫又何必货于这暴政之朝!”
周延儒这话倒是说得有些大逆不道,但因为大明不讲究什么文字狱,所以,缪昌期也没有阻止,反而跟着笑说道:“自秦以降,无三百年以上国运之朝,数十年后也不知新朝为谁家帝业,但无论如何,到时候依旧是我士大夫与之共治天下,而吾等中进士者依旧是朝廷需用之官。”
两人正说着,翰林冯铨则小心翼翼地走了来,对入翰林更早更有资历的缪昌期和周延儒行起礼来:“见过二公!”
缪昌期一见到冯铨就露出邪笑来:“冯伯衡,你来见我们可是有事?”
冯铨有些胆怯地点了点头:“下官想请缪公帮忙让家父从辽阳兵备任上调回关内,如今辽阳一带东虏肆掠,实在非良善之地,而家父又年迈多病,甚至不堪待在此等要害之地,为人子者更是不忍,故而请缪公帮忙!缪公素来于朝中颇有积望,又好替人帮忙,是大家都知道的。”
缪昌期见冯铨如此卑微地求于自己就更加得意地走在了冯铨背后,并从后面抱住了冯铨。
冯铨是少年进士,且生得如女儿样,肌肤白嫩,媚眼如丝,所以,缪昌期等早就对其垂涎已久,甚至也狎之已久。
冯铨因为有求于缪昌期,且惹不起缪昌期这样的东林君子,所以,他虽然心里颇为愤恨,但也不敢声张。
不过,好在这时候,有翰林院检讨官来报:“缪公,外面有人找您!说是宫里的人有消息传来。”
缪昌期听后颇为觉得扫兴,便只得出了翰林院。
不过,缪昌期刚一出翰林院,就被人打晕了过去,然后被人拖走。
等到缪昌期醒来时,他已人在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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