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绅逋赋,税粮亏空,在大明是司空见惯的事。
也非朱由校当皇帝后所独有。
历史上,一些皇帝还会在文官们以爱民为由的一顿忽悠下蠲免逋赋。
所以,士绅们也没把逋赋当成很严重的事。
毕竟很多地方文官为了顾及士绅体面,也不会让衙役去催缴。
而这一次,因为皇帝朱由校登基后对文官尤其是东林文官过于狠辣,所以,逋赋现象也就更加严重了些,甚至出现漕粮断运的情况。
这些文官们本以为这也算是像皇帝亮亮肌肉,证明自己这些人的重要性。
但是,这些文官都没想到皇帝陛下在漕粮断运后会玩这一招,直接以骄兵悍将组成西厂去南直隶收税。
他们本以为皇帝会用很温柔的方式的,比如为了不逼反自己这些人适当妥协一下。
毕竟这种方式就等于直接拔刀了,相当于是直接逼自己这些文官士绅造反。
就好比彼此在斗牌。
士绅们以为亮几张牌,皇帝也就服软了。
因为虽然彼此有君臣之分,但大家都是统治者,没必要剑拔弩张,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只有活不下去的庶民才会用这种你死我活的玩法,才会直接掀桌子。
但士绅们没想到皇帝竟然真的是直接用掀桌子的玩法,仗着自己是皇帝有权,就直接动兵抢有钱的自己。
相当于直接玩命,逼别人也不得不反。
可真等朱由校这么做了,他们却也没敢造反。
毕竟造反的风险太大,熟读史书的知道,造反成功率很低的,所以,谁敢玩命啊!
又不是真的像庶民一样活不下去了。
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把逋赋交齐,依旧还能当官收地租过好日子,反正士绅特权还在。
何况造反只怕还没出京城就被杀了,毕竟京城还是皇帝说了算的。
所以,这些文官就干脆直接求饶了,只把对皇帝的恨藏在心里。
……
“朕知道他们现在这么哀求朕都不是出于本意,他们心里肯定很恨朕,只是只能憋在心里!但朕就是要让他们恨朕又不能把朕怎么样!”
朱由校在得知这些南直隶出身的文官在左顺门跪求后就冷笑起来,喃喃自语了几句,就又目光深邃地盯着宫墙外跪着的文官们说道:
“敢断朕的漕运,朕就夺他们的权位!传旨给这些跪着的官员,西厂只收该收的税赋,不存在欺负士绅之说,只要士绅们好好缴税,他们就会秋毫无犯,让他们速速离开,如果想要挟朕,要挟朝廷废黜西厂,那就以抗旨为由,格杀勿论!”
朱由校冷着脸说后就任由掸了掸落在衣袖上的初雪。
“奴婢遵旨!”
魏忠贤回了一句,就下了城楼,来到左顺门外,对着这些文官们高声喊了起来。
申用懋等文官听话内心自然是极为愤怒的,也非常失望,他们皆抬头看向了宫墙上,他们知道皇帝肯定就躲在这宫墙上。
而御史李应升更是先大声喊了起来:“常言道,圣明之朝,皆礼贤下士,故而我大明免士绅力役,以存其体面,而士绅亦自会遵循国法,缴纳粮赋,设西厂既是羞辱士绅,也是陛下不信任我等士绅,我士绅文臣自是上对不起君,中对不起父母,下不能令黎庶敬服,既如此,臣等唯有死之!”
魏忠贤见李应升如此说,只得把手一挥。
顿时,两队锦衣卫持着火把和绣春刀冲了出来。
李应升见此瞪大了眼,然后拔腿就跑。
其他文官也纷纷如鸟兽散。
只有少数几个文官身后挨了一刀。
朱由校见此嘴角微微一扬。
……
“认错跪求没用,天子不肯撤设西厂!甚至还直接让锦衣卫持刀驱赶我们!”
申用懋来到钱谦益等东林官员的秘密集会地后,颇为失望地说了起来。
“难道就真的要坐视西厂征税,而我等士绅要被西厂那些丘八随意凌辱不成?!”
周起元这时候激动地说了起来。
“不然呢,难道诸公还要回乡组织乡勇进宫兵谏吗,还是联络藩王起兵另立天子?我们不是那些目不识丁的流寇!可以罔顾忠孝,背叛社稷!可以不惜一切,舍得一身剐!”
钱谦益问了一句,然后又道:“我已经递奏疏辞官!如此朝廷是执意取利于士绅,将来立于朝堂上只能是同流合污,否则就是寸步难行!”
“起兵逼宫有何不可!如今天子暴戾寡恩到如此地步,我士绅难得就要任其宰割吗!自古这等君王就当人人得而诛之!”
刑部郎中满朝荐这是将桌子一拍,横眉怒目地说了起来,然后看向了东林诸官。
但没一个人呼应他。
即便是刚刚侥幸逃脱一死的李应升也没有说话。
因为不是所有东林官员都敢向满朝荐这么激进,像这个在历史上准备带湖广兵进京对天启兵谏的激进官员一样。
或者其他人不是不想造朱由校的反,但没人谁想当出头鸟,都是想在大局已定时跟风投一把。
“满朝荐!你在说什么,你信不信,你只要敢这么做,老夫第一个不容你!”
郑三俊甚至因此还激动地叱骂起了满朝荐,很是义正辞严,他是户部左侍郎,他还想更进一步做尚书,自然不想让谁知道他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有暧昧不清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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