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忽的一个踉跄,下颚撞上了她的额头。
震惊之余,满目愕然,“……阿酒?”
一句“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就看见温酒仰头,极其认真的问他,“家里那么大的门,你为什么不走?”
谢珩不由得扬了扬眉,伸手拥住她,不答反问,“这么晚了,你在等我?”
温酒穿的有些单薄,小脸红通通的,浑身就带着醇厚的酒香,显然喝的不少。
偏生她这会儿异常的执拗,只问他:“为什么不走正门?”
谢珩看了一眼不远处,梅花树下一排酒坛子东倒西歪,石桌上的红泥小火炉咕噜噜冒着热气。
他有些好笑,慢条斯理的从她手里抽出衣袖,语调不由自主的温柔了几分,低声哄道:“当然是为了早些回来见我的阿酒。”
温酒看着他,眸里水雾缭绕,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怔怔问道:“是、是么?”
“自然是。”谢珩答得不假思索。
温酒靠在少年怀里,下颚搭在他心口处,听了好一会儿心跳声。
雪花悄然落在两人发间,有些许化作冰水侵湿了衣衫,她的鼻尖在少年心口轻轻蹭了蹭。
“阿酒……”谢珩身子徒然一僵,嗓音微哑,“外面风大,我先送你回屋,好不好?”
“不好。”
她喝多了,看着面色如常,却比平时要任性许多。
谢珩低头,薄唇附到她耳边,轻声问道:“那你要在这里抱我抱到什么时候?”
温酒想了想,很是认真的回答,“很久……”
过了一会儿,她好似觉得这两个字还不够似的,又补了一句,“很久很久、天长地久、但愿人长久……”
“好好好,你要多久就多久。”谢珩忍不住笑,伸手揽着她,生怕这一直说自己肚子里没几滴墨水的小财神在琢磨词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少年拥着她往廊下走,刚到了梅花树下,温酒忽然拍了拍他的脸,“为什么不走正门?”
又来了。
谢珩顿时无奈:“……”
看来之前不让她喝酒是对的,平日里多温柔一姑娘,这一喝多,都敢打他脸了。
“去。”温酒站直了,指着时常翻进翻出的那堵墙道:“出去重来,我不怕三哥,我去给你开门!”
谢珩眸中笑意流转,“我们阿酒胆子可大了,一点也不怕三公子,可我已经进来了,咱们明天再走正门,成不成?”
“不成!”温酒回答的斩钉截铁,如墨般的眸子里倒映着谢珩的脸。
这么一瞬间,满心满眼都是他。
她说:“我娇养着的人,怎么受这样的委屈?!以后不许翻墙!你……只能给我走正门!”
好在此刻夜深人静,
小厮侍女们都歇下了。
否则温酒这样闹腾,必然惹得上上下下都来围观,以后她怕是没脸见人了。
谢珩揽着她的腰,嗓音里都带了笑,低声道:“那我现在出去,不也是翻墙吗?这怎么又可以了?”
温酒很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谢珩忽然有些忽然无言以对,“……”
你说她醉了吧,她好像还挺清醒的。
你说她清醒吧,这事也不像是正常的小财神能干出来的事。
少年这会儿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着实令人头疼。
就在他迟疑的片刻间,温酒忽然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点在他心口上,而后一点点的退开,一本正经道:“你快点,重走一次,我去给你开门。”
她说着,转身就同手同脚的往墙边走。
谢珩刚要开口说话,往墙边走了三四步的温酒忽然又转身,喃喃道:“不对,门在那边……”
小财神大抵是把毕生聪慧全都用在了怎么赚银子上,这会儿已经全然没了做生意时候的伶俐劲儿。
可她扶着栏杆跌跌撞撞的穿过长廊,一边往大门口走,一边喃喃着,“我的谢东风回家得走正门啊……”
刀光血影里都能从容而过的少年,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唇边带着笑,琥珀眸里却染了红。
这傻姑娘说我的谢东风。
回家得走正门。
字字句句都带着暖意,让这寒冬腊月的飞雪也冷意全无。
此刻,他的心一片滚烫。
夜半风雪催人,饮了酒的温酒却走得极快,撞上廊柱就绕过去,看到小厮侍女问安就点点头,旁人愣是半点也看不出她不对劲。
谢珩生怕她摔了,飞身跃上屋檐跟着,掠过瓦片重重。
一个在屋顶上,一个在廊下,飞雪寒月连成一色,一上一下的两道身影重叠在一处,寸步不离。
巡夜的府卫看到这两人,惊得站在原地,忍不住问道:“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去?”
温酒也不说话,直接绕过那些人就走。
府卫们没法子,只好问屋檐上那红衣似火的少年,“大公子,您两位这是做什么呢?”
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淋雪玩?
“没你们的事。”谢珩也很是无奈,挥了挥手,道:“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就是。”
众人连忙点头应是。
这也就是谢大人睡下了,这要是被他看见,那府里必然又是好一通闹腾。
这年轻主子的喜好,谁都别猜。
反正想破头也猜不明白。
谢珩越过飞雪间,看着温酒扶墙而走,亲眼看到她好好的到了门后,才安心翻墙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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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只三两步就上了台阶,伸手勾着门环轻叩门,心中五味杂陈,嗓音却不自觉带了笑,“我回来了,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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