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温柔乡(3)(1 / 1)

皇子妃 青栀未白 3295 字 10个月前

岚意道:“出去了一趟,席间酒味太重,不知道对孩子好不好,我得先沐浴,让语桃伺候你喝解酒汤。”

卫长玦点点头,“那我等你。”

岚意本来想说“不用”,后来心念一转,道:“好,我尽量快些,你可不许提前睡,一定要先醒醒酒,免得伤了身体。”

那边凝芙自让人去提烧好了的热水伺候岚意沐浴,这边安静了一阵子,门忽然一响,语桃端着醒酒汤进来,脸上还带着些刚才嬉闹过后的飞红,福身后道:“王妃吩咐了,让奴婢伺候您喝吧?”

卫长玦点点头,他眼里的伺候,就是递过来等他喝完了,再递帕子过来擦嘴,充其量多个唾盂漱漱口,可万没想到,语桃不知是实心眼还是怎么,自己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就送到了卫长玦嘴旁。

卫长玦愣了愣,抬手过去接,“我自己来。”

语桃惶然,宛如一只慌乱的小鹿睁着湿漉漉的眸子,“是奴婢伺候得不好?”

卫长玦皱了皱眉,淡淡道:“和你伺候的好不好没关系,我没病没灾,还有一双手,何须他人喂。”

眼见他手要收回去了,语桃赶紧把药碗搁在他的掌心,难免有所触碰,男子的温热染上她的指尖,她像是被开水烫着了一般,立刻缩了回来。

可就是这么一缩的功夫,两厢都没拿稳,装着满满的解酒汤的碗,直接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传到外面,小彦子赶忙问:“殿下,有什么事吗?”

语桃蹲下去捡瓷碗碎片,道:“是我,是我没拿稳,殿下没事。”

卫长玦坐在椅子上,漠然地看着她着急忙慌地收拾着满地狼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语桃却忽然轻轻抽了口气,原来是碎片太锋利,拉坏了她的手。

当然她什么也没说,打坏碗已经是过错,作为奴婢她没资格再喊痛,但那血止不住,不一会儿就把瓷片染上了不少,她捧着碎片,嗫嚅道:“殿下,都是奴婢的错,请您恕罪,奴婢收拾好了,另换了旁人来伺候您。”

卫长玦却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伸出一只手去,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

语桃吓坏了似的,身体一抖,顺着那力道抬起头,一双眼睛却灵动,定定地望着卫长玦,那里面还有点泪意,湿润润地泛着光芒,真真是谁见了都要怜惜。

“殿下,奴婢确实知错了,求您,求您……”她的嗓子里挤出一点柔柔的话语,带着几分哭腔。

卫长玦沉声问:“求我什么?”

语桃眨眨眼,两滴泪就滚落下来,划过面庞,就滴在卫长玦的手上,“奴婢求您别嫌弃奴婢,您瞧,”她抬起手来,上面的血还悄然流着,“奴婢吃得了苦,以后想好好伺候您,和王妃。”

卫长玦看着她那张脸,烛光太温柔,这样温柔的光下,她和岚意显得更像了,可卫长玦清楚地知道,岚意不会这么柔弱,这一辈子,不论碰到什么事,岚意都不会对夫君以外的男人露出这幅楚楚可怜的神情。

卫长玦靠近了几分,看着语桃的脸上生生地腾起两朵红晕,忽然冷冷一笑,手上用力,将她整个人甩到一旁。

手里的碎片没拿稳,散了一地,语桃难免有碰着的地方,又添几道伤口,她直接就哭出来,可口中说的还是,“奴婢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讨厌奴婢,如果是为了这张脸……奴婢愿意毁了!”

“你的脸毁了,对于我来说,最糟糕的是有可能会吓着岚意。”卫长玦还是那样漠然,仿佛这个人、眼前的这些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我不知道你究竟抱着什么心思,也不想花时间去探究。确实,你看起来忠心耿耿,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王妃,但我瞧着你别扭,听你说话,也别扭。”

其实他觉得语桃总是在默默地讨好自己贴近自己,但这丫头太阴柔,从没明说过任何不该说的话,若是感觉错了,就会显得是他太过自负还闹出乌龙笑话。

于是卫长玦也没把话点透,只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冰冷,“王妃现在看重你,我不想多说什么让她伤心,但你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叫王妃不高兴了,这恭王府里,添个把死人,没人会在意的。”

语桃吓得连伤口都忘记了,憋了半晌,才道:“就算殿下爱慕王妃到这样的地步,也没必要拿奴婢做样子,说到底,奴婢又做错了什么呢?”

言罢她起身行了一礼,又捡起地上的碎片,匆匆走出去了,可这样狼狈的样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小彦子甚至发出了一声惊呼,进来探头探脑,问殿下需不需要伺候。

卫长玦不耐烦地摆摆手,他只得出去了,而不一会儿蕊花又端了一碗解酒汤过来,她是皇后派来的人,便是卫长玦也要给几分面子,拿过解酒汤一饮而尽,神思也清晰了好些。

蕊花不多话,这些日子她在岚意跟前不得脸,在外面也沉寂许多,此刻更是端着空碗就要走,却被卫长玦叫住。

“刚才语桃出去,和你们说了什么没有?”

蕊花沉稳地道:“回殿下的话,语桃什么都没说。”

卫长玦淡淡地“嗯”了声,“还算乖觉。”

蕊花却默然片刻,缓缓开了口,“容奴婢多言一句,有时候不说,可比说了,还要糟糕。”

卫长玦皱起了眉,那样聪明的人,不过是不爱在其他女人身上费心思,受到这提点,一下就明白过来。

然而错误已经铸成,过了两三天,恭王殿下看上府中一个婢女,还对她用强的小道消息,彻底流传开来。

乾明宫里跟着皇帝议完事后,特地听他嘱咐了两句即使是在自个儿家中,也不要胡闹,出得大门,就连卫长泽都追过来调侃两句,说:“从前没听说三皇兄对哪个女人这么有兴致,看来还是那天的酒喝的好哇,把这心里头的火,都泄出来了吧?”

卫长玦憋着一口气,偏旁人越挤兑,他越要笑出来,“要是身边女人的多与少能判定心里头火旺不旺,那四皇弟这把火,可是旺旺地烧了许多年啊。”

卫长泽最不忌讳女人的事,听到这么讲,也不生气,还说:“我火气是比常人要旺点,咱们又是皇子,便是为了绵延子嗣,府里多点莺莺燕燕也不算什么。但是三皇兄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和三皇嫂解释,她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也不知‘贤良大度’四字怎么写,三皇兄恐怕要天天做小伏低才能家宅安宁喽。”

在卫长玦这儿,说自己可以,说岚意却不行,面上没什么表情,口中当即驳斥回,“你嫂子的贤良大度,自然不需要在你面前展示,且她怀着身孕辛苦,我做小伏低又算得了什么。”

拍了拍卫长泽的肩膀,他不客气地往人心门上戳,“倒是你,娶妻这么久没一点好动静,焉知不是你小瞧妻子闹得家宅不宁的苦果?这一点上,你还是多和二皇兄多学学吧,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二皇兄稳重宽和,尊重嫡妻,齐王府里,可没有煜王府那么多事。”

然后他转身便走,不再与卫长泽多言。

旁边还有其他兄弟,见此都打着哈哈算把这事儿揭过去了。而卫长渊的心境已经不同以往,若是原先,必然要安抚卫长泽两句,可眼下卫长泽摆明了要和他唱对台戏,兄长素有的威严受到挑战,他也不愿低下头去解卫长泽心里的结,只道:“你三皇兄说的没错,历史上那么多君主,败在女人身上,你可不能步他们的后尘。我听母妃说,先前你很有些过分。”

卫长泽不服气,鼻腔里“嗯”出一声,连应都没应一句,直接就走了。

卫长渊沉着脸,看着他的背影,那份滋味,不能为外人道。

但老实说,刚才那些话,卫长玦确实听进去了,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却不得不在意岚意怎么想,一路往家赶,心里都是忐忑的。

没让人通报,他缓步走到主屋,刚至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笑声,岚意爽利地道:“这小衣裳,比我做得好多了,你看我这走线,孩子穿上了,想必都要嫌弃。”

凝芙就道:“王妃这话还真说对了,虽说咱们的针线活比不上外面裁缝铺的,但您这手艺,实在也太糟糕了,小殿下怎能受这个委屈。”

岚意气结,“我说自己是客气客气,你怎么还顺杆爬了呢,到时候不让我孩子穿你做的衣裳,急死你。”

凝芙立刻软软地哄,“王妃,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下次奴婢再也不笑话您的针线活儿了。”

语桃在一旁凑趣,“凝芙姐姐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还真只有王妃能治住。”

凝芙却正色道:“我这是为小殿下折腰,其实和王妃厉不厉害不相干。”

岚意喊着,“真是把你厉害死了,来来来,你过来,我保准不揍你。”

屋里欢声笑语,先让卫长玦的心安定了一半,至少他知道,岚意并没有受任何流言蜚语的影响,该做什么还是在做什么。

而这样的宽厚,其实是她的许多妯娌比不上的,岚意的好,旁人非要当那睁眼的瞎子看不见,卫长玦却全都看进了心里。

他自己打起帘子,边往里走边笑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岚意,今天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地方不舒服?小家伙闹你没有?”

岚意笑着望向他,“今儿倒是奇怪,这么早就过来了?”

卫长玦坐到她身边,语桃奉上茶来,一脸瑟缩的样子,把茶盏搁在旁边的桌案上,就站在了凝芙身后。

岚意还转过头去嗔卫长玦,“你看看,先前把语桃吓着了吧,这丫头一开始还忍着,什么都不说,直到我让她把手伸出来,啧,那伤口,吓人得厉害。我再追问,她才哭着讲了实话。你啊,平常对我这么好,怎么就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语桃傻是傻点,可从来没有别的心眼。”

卫长玦当着旁人的面,不论有什么想法,都不会折岚意的面子,当即就道:“是是是,我那天喝多了酒,一时没收住脾气。”

岚意笑道:“听见了吗,语桃,殿下不是故意的,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语桃低着头,小声道:“奴婢不敢当,而且奴婢从没放在心上,能伺候殿下和王妃,是奴婢的福气,受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倒是外面传的那些话……王妃,您惩罚奴婢吧,都是奴婢惹出来的事。”

岚意盈盈地笑,“什么时候外头没点关于恭王府的传言了,我根本也没放在心上,再说了,实在不行,就让殿下把你收了,我怪喜欢你,给你做个庶妃,委不委屈?”

语桃慌然跪下,把头磕在地上,“回王妃的话,奴婢不委屈,但奴婢,奴婢不得殿下喜欢,更不想做王妃和殿下中间的那个人,所以……还是请王妃收回成命吧。”

岚意假装没看到卫长玦沉郁的神情,摆摆手,“罢了罢了,这事儿,还是得看缘分,倘若你和殿下有缘分,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和凝芙先下去吧,我和殿下要休息一会儿。”

俩人说“是”,正要出去,岚意想起来什么似的,特嘱咐了一句,“这屋里发生的事,记住了,不必同蕊花说。”

她们又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余下卫长玦黑着脸,过来捏起岚意圆了一小圈儿的脸蛋,问:“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你夫君推给别人?也不问问我的想法。”

岚意蹭过去,嘀咕道:“我现在挺着肚子,也没法侍奉你啊,现在不正有个好脾气的姑娘,何况她与我长得像,别人瞧见了,只会说你对我情深,所以才喜欢。我这既帮你纳了妾,又脸上有光,何乐而不为呢?”

卫长玦气不打一处来,偏生这娇娇嫩嫩的小妻子,眼下有孩子傍身,连罚都不能罚,只能恨恨地道:“要纳你纳,让她给你暖被窝去,你当我满心里,就总计较那些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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