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上次见面时，聂人凤的白又多了很多。在帝国海军数百年的历史上，倒在岗位上的海军司令不在二十人以下，其中就有数人是因为劳累过度而殉国的。用已经退下去的萨季亭元帅的话来说，帝国海军司令就不是人干的职务！

“坐吧，最近怎么样？”

聂人凤明显有点疲惫。

“还不错，校长，你要注意身体。”

谈仁皓有点痛心，在他的印象里，聂人凤绝对属于那种精力特别旺盛的老人，当年他在担任校长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巡视学院宿舍，没有充足的精力，就不可能这么勤劳。

“那也要等到我退休。”

聂人凤笑了起来，“开始跟廖汉翔谈过了？”

谈仁皓点了点头，他真怀疑，校长是不是安排了间谍，不然他做什么，校长怎么全都知道？

“那就好，我们就谈点别的事情。”

聂人凤在沙的扶手上拍了两下，“对中将这个位置有什么感觉？”

“校长，你不会让我离开舰队吧？”

谈仁皓提高了警惕。

“当然不会，现在没人可以顶替你在舰队里的位置。”

聂人凤笑着叉起了双手，“说实话，就算现在相要我调你去干别的事情，我都不会答应。四艘新航母将在下个月底下水，五月完成栖装，六月完成海试。舰队官兵的训练大概在五月初就能完成，也就是说，这四艘航母在完成海试之后就能形成战斗力。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校长，这可是块大蛋糕，我胃口再大也吃不下！”

谈仁皓故意表现得很谦虚，但真要有这个可能，他绝对希望能够指挥六艘航母作战。

“这是肯定的，但我会给你提供其中最先服役的三艘，而且，还可以把第一航空联队。相关的勤务人员留给你，你需要多少时间来完成战前训练？”

“一个月，不，半个月！”

谈仁皓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即就做出了保证。战前训练就是指战舰在参战之前形成完全战斗力的训练，最重要的就是让舰队官兵，飞行员，勤务人员熟悉新战舰的环境。熟练的掌握新设备地使用方法。如果在和平时期，这大概需要两个月的时间，现在是战争时期，而且第一航空联队，其配套的勤务官兵都是真正的老兵了，他们适应新战舰的能力要比新兵强得多。

“那我会给你安排半个月的假期的。”

“那另外那艘航母……”

“不是一艘，而是三艘。”

谈仁皓一惊，立即明白，他要得到三艘新航母，就必须要将现在的两艘航母交出去。

“作为舰队指挥官。你应该很清楚。三艘航母实际上已经拥有足够地打击能力了，在现在的条件下，如果航母数量过三艘。这会产生指挥环节上的严重问题，是不是？”

谈仁皓有点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最初，第一特混舰队就有过四艘航母，当时就暴露出了指挥混乱的问题（特别是在安排轰炸机群与防空战斗机的时候）结果，谈仁皓不得不将四艘航母编成两个航母打击群。而现在基本上是由一艘航母组成一个航母打击群，而不是由两艘航母来组成一个打击群。同时指挥三个航母打击群，在现有舰队指挥体系下，指挥三个航母打击群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再增加，那就最好编成新的特混舰队。

“第二特混舰队还是维持不变。所以，我们会有三艘空出来的航母。”

聂人凤停顿了一下，“第四特混舰队正在组建之中，你认为谁比较适合担任新的舰队司令官？”

谈仁皓的神色立即沉了下来，郝东觉，常荐新都适合担任司令官，可很明显，这两人都不合适。常荐新才吃了败仗，上面的调查还没有结束。提拔他的可能性很小。郝东觉是航空兵出身，虽然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除了在航海方面的缺陷之外（这实际上可以通过配备一个精通航海的参谋长来弥补）他甚至比谈仁皓都适合担任航母舰队的司令官，因为他最了解航空战术。但问题是，海军并不承认这一点，而且郝东觉一直没有在舰队作战方面有过特别突出的表现（几次胜利，他也有功劳，只是都在谈仁皓与雷少卿之下）提拔他的难度也不小。

“好了，这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聂人凤松开了双手，“你对美军下一步的作战行动有什么想法？”

这下算是说到了正题上。谈仁皓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坚守阿纳塔汉岛，并且加强塞班岛的防御，拖住我们的进攻度，争取在三月底之前不完全丢掉阿纳塔汉岛，如果丢掉的话，就要尽量保证我们无法登上塞班岛。争取到时间，等到其航母舰队恢复战斗力，就可以与我们一决高下了。”

聂人凤微微点了点头。“你对战局的把握很好，这也正是我跟甘永兴做出的判断。另外，我们收到了确切情报，指挥第第17特混舰队的弗莱彻都还在养伤。两人都差点被你们给干掉，虽然没死，遗憾了一点，但是他们肯定无法在三月底康复，至少要到五月份才能返回舰队。”

“也就是说，美军少了两个航母指挥官？”

“对，现在我们还不确定尼米兹会提拔少壮派将领，还是会任命一位老将。”

聂人凤耸了下肩膀，“情报部门正在加强搜集这方面的情报。就现在来看，我们至少少了两个厉害的对手，这算是好事吧。”

“我并不担心弗莱彻，反而是哈尔西更有可能给我们制造麻烦。”

“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聂人凤立即严肃了起来，“在进入军校的第一堂课是我给你们上的，海军十大戒条的第四条就是不要轻视任何一个敌人，只要这个敌人还没有被消灭，那么就永远不要轻视他！”

“校长，我知道！”

谈仁皓暗吐了下舌头。

“你不仅要知道，还要永远的记住这一点。对，你是常胜将军，打了很多的胜仗。但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聂人凤当了2o年的校长，作为一名老师，他绝对是最优秀的。

谈仁皓没有吭声，而是微微低下了头，就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学生一样。

“你的缺点就是，你没有吃过败仗！”

聂人凤的话说得很严肃，“海军不仅需要常胜将军。更需要能够从逆境中走出来的将军。你是遭受过挫折，但那绝不是败仗。正因为你没有吃过败仗，所以你认为自己天下无敌，无人能是你的对手。如果你这么想，那么你就不可能笑到最后。日本算什么？日本只是个跳梁小丑，你打胜了，这依靠的不仅仅是你个人的能力。现在的敌人与日本完全不一样。第二特混舰队的惨败就证明了这一点。美国海军在人员素质不如我们，战机性能不如我们，而且兵力也不如我们的情况下，为什么能够重创第二特混舰队？因为。我们都缺少那种重视敌人的思想。也许。你这一生都不会打败仗，但是你不可能是常胜将军。明白我的意思吗？”

谈仁皓微微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自己有点骄傲了。

“你对海军现在的指挥体制有什么感想？”

谈仁皓一愣。没有跟上校长的思维度。

“听说，你在西太平洋战区担任参谋长的时候，就认为我们的指挥体系有问题？”

谈仁皓迅的看了校长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聂人凤笑了起来。“你能在我面前还说实话，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也许，半年前我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校长，你的意思是……”

“这次我们吃的亏不小啊！”

聂人凤叹了口气，然后站了起来，“美军的战斗力原本没有这么强。可他们为什么能够坚持这么久？问题就出在我们的指挥系统上，前线各作战部队互不统属，互不联系，而海军司令部地遥控指挥根本就无法解决前线战场上的问题。相反，美军的战区指挥体系有很多可以借鉴之处。虽然尼米兹是个厉害的对手，但是他个人的能力是不足以扭转整个局面的，他的优势就在于，他拥有巨大的战区指挥权，甚至可以直接调动后方的预备队。美军是在总体作战，而我们则是分成了好几股力量在单独作战。如果不是如此巨大的投入，也许我们早就失败了！”

谈仁皓跟着聂人凤站了起来。“校长，我也觉得指挥很混乱，前线部队无法协调行动，这严重地削弱了我军的战斗力！”

聂人凤严肃的点了点头。“那么，你是赞成采用战区制度了？”

“这……”

谈仁皓有点为难了，这话可不好回答。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美国的战区指挥制度确实有其可行之处，但这不一定适合我们的情况。”

谈仁皓尽量找一些委婉的言辞。“帝国有帝国的实情，而且帝国的军事制度在本质上与美国不一样，我们不应该照搬敌人的制度，而是应该根据帝国的实际情况来安排更合理的制度。”

聂人凤没有开口，而是在思考着。

“校长，我只是随便说说，对这方面的问题，实际上我没有什么言资格。”

“你说得很好啊。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聂人凤朝学生点了点头，示意谈仁皓可以坐下说话。接着，他就先坐了下来。“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可帝国海军有数百年的历史，这种大规模的变革不到五次，而且就在一年前才来了一次，如果再调整的话……”

谈仁皓这次忍着没有开口了，他属于低级将领，而且资历太浅了，根本就没有资格讨论这样的话题。

聂人凤也看出了谈仁皓为难之处，他笑了起来。“跟你谈这些事情有点过头了，我只是想找个局外人谈谈。好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等下去把作战报告交给参谋长就准备回舰队。”

“我就不送你了。”

聂人凤站了起来，“你的晋升令我已经递交给相了，相信，当你凯旋归来的时候，就会戴上新的肩章了！”

“谢谢校长，我等下就去收拾行李，晚上就出！”

聂人凤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干，你很有机会成为帝国海军历史上最年轻的中将，又一个新的纪录了！”

谈仁皓立即敬礼，然后告辞离开。

“对了，仁皓。”

谈仁皓刚走到门边，聂人凤就叫住了他，还掏出了一包香烟，“你好像抽烟没有那么厉害了，这也是好事，这包烟就不给你了，以后少抽点。”

谈仁皓愣了一下，然后尴尬的笑了起来，校长连这点细节都注意到了。

当天下午，廖汉翔还先走一步，因为要安排轰炸机部队转移的事情，所以廖汉翔必须早点赶到台湾岛去，做好前期部署与调动工作，特别是征集志愿飞行员。他只留了个参谋军官在海军司令部这边做联络员。

谈仁皓也在当天下午将第一特混舰队前一阶段的作战报告递交给了几个甘永兴，然后就回家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赶回舰队。他没有忘记帮郝东觉把那封信交出去，当然，更没有忘记再叮嘱父亲，不要与柴家的人有任何往来。他还特别找了基地后勤处，申请了一名勤务兵，帮他照顾家人（这是将领的特权，少将可以有一名勤务兵，但一般的年轻将军都不会去主动申请这个特权）飞机仍然在嘉手纳机场补充了燃料，然后才起飞赶往硫黄岛（当时，帝国已经有航程过35oo公里的运输机了，而且已经批量生产了第一批，不过为安全考虑，这种运输机还没有立即提供给将领使用）到达硫黄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而让谈仁皓有点意外的是，在他赶往舰队的路上，就看到锚泊地里那些战舰的烟囱里已经冒出了青烟，正在做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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