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句话,便把莫君澜给惊住了。
洛西风默默的吃着混沌,此时听到这话,也停下了口中咀嚼的动作,转头默默朝着老者看去。
老者见他二人虽然没有说话,却都是一脸好奇的模样,这才缓缓的将身子往后缩了一下,跟着又坐直身形,从上至下,仔细的相看起莫君澜来。
一边看,老者一边幽幽的叹息,连着叹了好几声,叹的莫君澜心里都开始发起虚来了。
“老丈,您干嘛一直叹气啊?有什么话,您能够直接说出来吗?”实在是忍不住了,莫君澜开口问了起来。
老者看着她点点头:“算起来,小公子应该也已经过了好几年安稳的日子了吧?”
“老丈为何如此说?”莫君澜又问道。
“因为小公子这命里面带着的,就是劫难重重啊!”
“劫难重重吗?”莫君澜听到这话,心头又是一跳,再联系他之前的那些说辞,心里便忍不住开始泛起嘀咕起来——这老头子,不是真的会看相吧?
见她沉默不说话,老者突然冲着她笑了起来。
“难道小老儿说的不对?”
莫君澜被他问的一惊,忍不住冲着他挑了挑眉,却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老者又接着笑道:“从小公子面相上不难看出,小公子是命中注定的大富大贵之人。只可惜自问世起,便被家中长辈隐瞒事实,以雌充雄,混淆视听。”
莫君澜听到这里,两只手不免微微握紧,脸上的神色也有了点淡淡的紧张。
老者又继续道:“只可惜啊!只可惜天命终是难违。就算是小公子家中长辈费尽心机,该来的终归还是躲不掉的!所以,即便是小公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可那只不过是因为公子年纪小,从今以后,这一切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莫君澜听到这里的时候,却是大为兴起:“那依老丈看来,小子以后岂不是将会寸步难行了?”
老者却笑着摇起头来:“小老儿方才不是说过了吗?小公子是劫后余生,天佑生平的人,就如今天一般,小公子不是也安稳地度过了一劫吗?”
听到这里,洛西风的眼皮突然撩起,目光如刀直直刮向老者面庞。
莫君澜却在老者这一番话之中,直直的坐起了身体,脸上也由之前的一番玩味,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老丈怎么知道……”嗫嗫的问出这么一句话,莫君澜看着老者的目光也变得越发敬重起来了。
老者见她神色渐渐凝重,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得意,跟着只见他突然将身子往前一探,同时将声音也压的低低的,“小老儿不光能看到这些,还能从小公子面相上看到小公子的前世今生……”
“咚!”莫君澜支在桌面上的手臂一歪,整个人一个摇晃,差点从条凳上摔下去。
老者看着她如此紧张的样子,连忙又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小公子不要担心,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泄露天机。你看小老儿如今连饭都快要吃不上了,所以有些话,小老儿还是烂在心里的好,小公子你说对吧?”
老者虽然如此说,可是莫君澜看着他的目光之中,还是充满了紧张的神色。
这一点儿看在洛西风的眼睛里,也让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目光从莫君澜的脸上,默默的转移到老者的脸上,洛西风总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十分的玄妙。
洛西风看了片刻,又低下头来,动作十分优雅的将碗中最后一只混沌也给吃掉了。
跟着,他又拿起一只调羹,舀起一勺清汤送到嘴边,仔细地品尝着。
那动作,比起之前的老者和莫君澜,简直不知道要优雅到哪里去了。
喝了几口碗中的清汤,洛西风这才把碗轻轻的往桌子的中间移了一下。
之前的老妪看到了,连忙手脚麻利的上前,将洛西风和莫君澜二人的碗全部都给收走,跟着她又拿起洁白的擦布,把桌子又仔细的擦拭了一遍。
而另一边,老摊主看着几位的架式,也动作麻利的给几个人沏了一壶热茶过来。
“两位公子,小人这里是小本生意,连茶也是粗茶,也不知道合不合二位的口味,就请二位担待些吧!”
洛西风转头冲他微微一笑道:“有劳老丈了,小生也曾是江湖中人,即便是粗茶淡饭,也都无妨的!”
那会看相的老者更是笑道:“人生一世,活着不过一口气而已。能有一口茶喝,比起腹中饥渴到极点,却无人问津的日子,总是要幸福许多的!”
洛西风闻言,淡淡然的目光之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跟着,他再次将目光朝着老者投去,“想不到老丈如此厉害!竟然还能看清一个人的前世今生,这倒是让晚生有些好奇不已呢!”
老者见他目光如电,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双目,一瞬都不瞬。一张暗黄的脸皮上,也不由紧了一紧,可跟着,老者的脸上便又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公子不必介怀,小老儿方才也不过就是胡言乱语而已,公子若是有兴趣的话,听上一听也是无妨的。可公子若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小老儿胡诌的,便无视这一切也就是了。”
“哦?”洛西风却忽然冲着他笑了起来:“老丈极力将我二人拦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想要在我二人面前一展老丈才智的吗?怎么此时,老丈竟然又劝说晚生无视这一切了呢?”
看着洛西风这般气定神闲,却又说出这般锐利如刀的话语时,老者一时也停顿了一下。
不过老者的双目,却一如继往的淡定,即便是此时在洛西风犀利的注视之下,也不曾有片刻的躲闪。
两个人就那么默默的注视着对方,似乎都在心里仔细的考量着对方的一切。
老者更是在心头盘算着,到底有几分把握,能够把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身心,给抓到自己的手掌之中。
沉默了片刻,老者率先冲着洛西风挑眉一笑,“既然公子对小老儿方才的那些个说辞有些兴趣,不妨也让老夫为公子相一相面如何?”
洛西风也对他淡然一笑:“既然老丈如此热心,晚生自当是愿闻其详!”
话一挑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又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
莫君澜在一边看着,却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个怪老头终于把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转走了。要不然的话,还真是不知道,等一会儿,他又会说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话语来呢!
虽然逃过一劫,可是莫君澜此时也越发的好奇,也不知道这老者等会儿,到底会对师傅说些什么?
反正此时,在莫君澜看来,这老头儿肯定是隐世的高人,最起码也是半个通天的神棍。如若不然的话,他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一切,都给看得那般透彻?
就这样,莫君澜一颗心半吊在嗓子眼儿处,聚精会神的看着那名老者,生怕会不小心而错过些什么。
半晌老者再次冲着洛西风笑了起来:“可叹惜!公子和方才的小公子一样,都是个命中多磨难命数!好在,公子也如小公子一般,都是劫后余生得天佑!总之,一切都会过去的。”
莫君澜听了这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洛西风听了这话,却不屑的笑了起来:“那试问老丈,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是一生都能风平浪静的呢?”
老者却笑着冲他摇头道:“自然是有的,而且那个人,还与公子这一生惜惜相关;甚至于和对面的小公子,也有着一生都无法割舍的缘分!”
莫君澜听了这话,也不由一愣,心里还想着,这老者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她怎么忽然就听不懂了?
洛西风的脸上,显然也有一丝怀疑,盯着老者的目光,也忽明忽暗的变幻着。
却见那老者此时,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慌乱,反而还冲着洛西风笑道:“只不过二位想要和那人维持这一段特别的缘分,就要看公子能不能渡过即将来临的这一场劫难了!”
“老丈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洛西风眼神儿突然一紧:“老丈出口便是这般玄妙的话语,莫不是在故弄玄虚不成?”
“您真的这么认为吗?”老者盯着洛西风的眼眸也突然爆出一道精光,“公子难道不觉得,今夜月黑风高,与多年前越地大山里的那一幕,非常的相似吗?”
“哗啦!”
莫君澜心头一震,抬头去看洛西风,却见他面前原本摆放的好好的那只粗瓷茶碗,不知怎么的,竟突然裂了开来。
刚刚斟满的一碗热茶,顺着桌面流淌的倒处都是。
可洛西风却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而是突然探身逼到老者的面前,压低声音冷声问他道:“老丈可知道,你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吗?”
老者被他逼迫至此,却依旧面不改色,反而还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那只粗瓷茶碗,轻轻的啜了一口。
那样子,竟然隐隐带一抹洛西风之前的风雅。
一口热茶入腹,老者这才又冲着洛西风淡淡一笑:“公子自来稳重,这会儿又如何慌乱起来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将眼皮撩起一点点儿,眼中神色亦是浮沉不定:“还是说,小老儿的这些话,果然是说到公子的心坎儿里面去了?”
摊贩夫妇看到洛西风面前的茶碗裂为两半,桌上茶水也流的倒处都是,眼见着就要流到洛西风的衣服上去了,有心想要上前把桌子收拾一番,奈何又有点儿畏惧桌子上面两个人之间的气场,只得将手上洁白的抹布捏了又捏,却始终不敢上前。
莫君澜此时,也被老者和洛西风二人之间奇怪的气场锁的死死的,对于桌子上面即将要流到洛西风衣服上的茶水,根本就看不到眼睛里。
心中只是特别的好奇,也不知道师傅这突然爆发的情绪,是不是和自己之前的经历是一样的?
洛西风此时被老者话语一将,更是无暇顾及眼前的一切了,只见他神色冷厉,目光如刀,说出来的话语也冷若严霜:“老丈到底是什么人?你今晚刻意拦着晚生,并对晚生说了这么多,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老者没有说话,却忽然低头示意洛西风注意面前桌子,洛西风在他的示意之下有些发懵,却还是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低头,看到那茶水正好流到桌子边沿,眼见着就要顺势而下了。
洛西风忽然将整个身子都往后一退,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也忽然一缓,四周的空气似乎突然又回暖了许多。
摊贩老板看了,连忙示意老妪上前,老妪心头依旧有些战战兢兢的,好在此时此刻洛西风脸上的戾气已荡然无存,她便也大着胆子,快步走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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