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认真地道:“一来,虎殿提起这个人的时机就不寻常,是在办完了所有公事之后,临走的时候提出来的。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当然,也可能只是一时兴起,随口一问。”
军师又强调:“但是!他可以随口一问,我们可不能一点都不过脑子。这个议题,很有可能是我们为虎殿做事最有抓手的一个议题。大家要打起精神来。”
众人齐道:“是!”
此时二管家于福楠进来给大家的茶杯续水。
军师道:“二来,虎殿提出这个人的时候,我和家主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很强烈。之前所有的议题,虎殿都四平八稳,几乎没什么情绪和情感,唯独提到这个人,虎殿的情绪很饱满。很显然,虎殿和这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众人纷纷点头。
军师道:“提到陆程文,虎殿一共有九句话。变化很多,情绪的转折也很多,大家一起分析一下。”
九句话,一群人翻过来调过去地开始研究。
最后,军师道:
“第一句:家主正在和虎殿聊其他话题,虎殿突然打断,主动问了一句‘陆程文,知道吗?’大家注意,虎殿问这句的时候,陆程文三个字,是一字一顿地提出来的!”
“第二句:虎殿又转移画风,语气略带轻松,还有点笑容,说:‘没事,他是小人物,你们不认识就对了,认识才奇怪呢。’”
此时一个人举手道:“军师!这里有问题!”
“说!”
“虎殿说,‘你们不认识就对了,认识才奇怪呢!’这说明,在他心里知道,我们应该是不认识陆程文的,或者说大概率是不认识的。但是他依旧要问。明知道我们不认识,还问我们认不认识,再加上第一句的强调语气,我觉得虎殿就是故意想提起这个人,让我们注意一下。”
“有道理。”
军师道:“但是第三句就有意思了,虎殿说自己和陆程文‘不是朋友,也不熟。’是‘随口问问。’”
有人道:“陆程文不是虎殿的朋友,他又没资格当虎殿的敌人,且不是虎殿的家人……这就难分析了。随口问问……也许真的是随口问问?”
军师道:“所以,虎殿的情绪很难捕捉,意图很难确定。第四句,他说‘他的事,你们管不了。’虎殿说这句的时候,是笑着说的,十分开心!”
于阔海道:“我觉得之后的几句可以放在一起分析。”
“是。”军师道:“第五句是:‘人家的背景厚,现在连我都动不了他。’”
“而第六句,则是在家主表态以后,虎殿说:‘你算说对了!他现在是彻底在姜家的庇护之下了!’注意,虎殿说是‘彻底’,在姜家的庇护之下了!这个彻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年纪较大的于家长辈站了起来,走到屏幕跟前,用老花镜看了半天。
“第四句,说我们管不了。这就很值得琢磨,我们管不了,是在能力上管不了,还是在地位上管不了呢?”
“第五句又说,陆程文的背景厚,能让虎殿说他背景厚,那背景一定是真的厚。要知道,虎殿可是自视甚高的名门望族,天下赫赫扬名的实权派啊!”
“还说‘现在’连我都动不了他。这说明……虎殿以前是动过他的,以前动得了,现在动不了了。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让陆程文的身份和地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很可能就是因为‘人家的背景很厚。’”
军师点头:“老先生分析的是,和我想的差不多。”
老先生没有因为军师的夸奖而打断思路:“而第六句,说他‘彻底’在姜家的庇护之下了。怎样才算彻底?登堂入室,成为姜家的家臣?他明显不够格。成为了姜家的义子,或者是机缘巧合之下,让他踩了狗屎运,救了姜家的人,帮了姜家的忙?”
军师点头:“应该是了。我更倾向于,是救了姜家的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人。不然的话,虎殿不会说出‘彻底’这个词。这说明,经过了那件事以后,姜家会对这个商人一管到底,绝对不是给些好处就了事的那种。”
众人纷纷点头。
老先生回到座位:“军师,您继续吧。”
“第七句的语气最强烈,甚至是整场关于陆程文谈话里,虎殿情绪波动最大的,就一句:‘我让你派人了吗?’虎殿一听我们要派人过去,就很不满,很生气。”
“很奇怪啊。”
“然后就是第八句,虎殿明确指示:‘他死活你们都别管,有人管他。’这句听着简单,实际上最不简单。”
军师道:“‘死活’这两个字,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活,还是泛指‘他无论做什么、怎么样’你们都别管他?我个人倾向于后者。”
一个人道:“嗯,既然是‘彻底’在姜家的庇护之下,姜家肯定不会让他去死。”
又一个人道:“如果真的是‘死活’都不用管,殿下就不会把这个人放在心上,还特地在临别之前提出这个话头。”
军师点头:“所以,殿下是希望我们注意到他,但是……不能介入,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知道殿下在注意他,关注他,甚至在……保护他!可以这么理解吧?”
有人道:“‘有人管他’,这四个字也很奇怪啊!谁在管他?是姜家的人?还是虎殿已经安排了别的人在办这个差事?不希望我们撞车?”
军师摇头:“我听虎殿的口气,管这件事的人,来头不会小,而且和虎殿的关系——绝非一般!”
大厅里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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