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楚天疆在尼科尔陪同下，在庄园的别墅大门外迎接陆续到来的宾客。

来得最早的是四十八位法德意之外的当选元老，包括楚天疆的“老相识”，即来自英格兰的布兰登、威尔士的哈里森与北爱尔兰的洛克。然后是二十多名凡尔赛的地方要员，以及十多位巴黎的法国权贵与军政要员。

八点正，贾德最后一个到来。

按照克拉拉的安排，这是一场安排在花园里进行的宫廷式晚宴。乐队与歌手在花园东侧的草坪上，鱼塘上用木板搭起了一个表演舞蹈与杂耍的舞台，由十多张长桌排起来的餐桌放置在中央的主路上，宾客则集中在西侧的花园里。因为邀请的宾客超过了之前预计，所以暂时拆掉了玻璃温房。

贾德到来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楚天疆本想直奔主题，找贾德等人去茶厅，商讨今晚的主要娱乐项目，以及与明天正式成立的联邦上议院有关的事情，比如选举产生上议院议长，由当选议长提出与发起的第一项议案等等。

“别急，给贾德一些时间，也给其他人一些时间。”克拉拉拉住楚天疆，没让他去打扰正在与几名东欧国家当选元老攀谈的贾德。克拉拉挽住楚天疆的胳膊，又说道：“仔细聆听与仔细观察。”

楚天疆皱起眉头，大部分宾客讨论的都是与联邦上议院有关的话题。

昨天，楚天疆就收到了由阿芒迪娜送来的消息，联邦上议院将在两日后，也就是明天正式成立，当天就将选举出议长，然后由议长发起第一项议案。不出所料的话，贾德将当选上议院议长。借此机会，楚天疆从阿芒迪娜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即德国与意大利的三十二名大选元老已经到达。昨天下午，楚天疆提出去拜访德国与意大利的当选元老，邀请他们参加宴会，却被克拉拉制止了。克拉拉给出的理由是，这是一场以贾德为主宾的宴会，而德国与意大利的当选元老未必跟贾德在同一个阵营里面，邀请他们参加宴会，只会把双方都搞得很不愉快。

“怎么，还没看出名堂吗？”

“什么名堂？”

克拉拉笑了笑，朝站在餐桌旁的几名元老看了一眼。“那几位来自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黑山、塞尔维亚、马其顿与阿尔及利亚。你觉得，他们是偶然聚在一起的吗？”

“这……”

“还有那边，”克拉拉又朝站在鱼塘舞台边的几名元老看了一眼，“他们来自捷克、斯洛伐克、奥地利、匈牙利、荷兰、丹麦、挪威、瑞典与芬兰。显然，他们聚在一起，肯定不是在等待即将开始的歌舞表演。”

“这么说……”

“别急，那边还有几位。”

楚天疆把目光转向了克拉拉看着的那几位元老，他们来自西班牙、葡萄牙、比利时与希腊。

“看明白了吗？”

“看是看明白了，只是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显然，你这辈子肯定当不了政治家。”克拉拉笑了笑，说道，“很明显，贾德在拉拢来自东欧的当选元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个好问题，表明你在思考。”

“你的意思是，法德意之间已经出现裂痕，贾德没有得到德国与意大利的支持，因此需要拉拢其他国家的当选元老，凑够成为议长所需的六十七票？”

“果真如此的话，贾德根本不会参加今晚的宴会。”

“这……”

“你提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即法德意的关系，只是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克拉拉带着楚天疆往一旁走了几步，才说道，“法德意肯定还在进行谈判，法国希望获得上议院议长的席位，而德国与意大利提出了更多的要求。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法国未必能够同时满足德国与意大利的要求。”

“你是说，法国要借此分化德国与意大利？”

“用得着分化吗？德国与意大利本来就不是一个国家，一个掌握着最高法院，一个掌握着联邦政府。可以说，如果你没有邀请其他当选元老，贾德根本不会来参加宴会。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贾德在尽量拉拢一些当选元老，特别是东欧国家的当选元老，至少要争取得到五张选票。”

“为什么？”

“法国有十九名元老，加上比利时、西班牙、葡萄牙、希腊与爱尔兰，总共有二十八张选票，如果能拉拢德国，就能获得额外的二十六张选票，如果能拉拢意大利，则能获得额外的二十三张选票，此外英国、瑞士、卢森堡、列支敦士登与摩纳哥有八票，其余的十五票在东欧国家手里。即便贾德能够争取到英国等国家的八票，加上来德国的二十六票，仍然比当选议长所需的六十七票少了五票，如果贾德争取到的是意大利的支持，那就需要额外的八张支持票。”

“所以，他要拉拢东欧国家的当选元老？”

克拉拉点了点头，说道：“德国与意大利各有自己的集团，所以贾德不需要亲自出面拉拢这两个集团的当选元老。再说了，如果德国与意大利都反对，贾德肯定当不上议长，因此法国当局肯定会拉拢德国、或者是拉拢意大利。因为德国集团有更多的议席，所以开出的价码肯定更高。法国当局最终向德国、还是向意大利妥协，得看贾德在今晚的收获，所以我才让你给他们一些时间。”

“问题是，即便贾德没有当选议长，也会由另外一位法国元老当选议长。”

“当然，不然法德意的权力核心就会失去稳定性，对德国与意大利都没好处，只是换上另外一个人担任议长，对德国与意大利未必没有好处。”克拉拉笑了笑，说道，“你根本不适合搞政治斗争，很多问题都没想明白。设想一下，如果贾德落选，即便法国当局已经安排好了备用人选，替代者为了顺利坐上议长的位置，会不会向德国、或者是意大利妥协，做出更多的承诺呢？如果会，那么替代者给德国、或者意大利带来的利益显然超过了贾德，因此德国与意大利肯定会给贾德制造麻烦。”

“这……”

“关键是，德国与意大利也在相互猜忌，都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接受法国当局为支持贾德当选开出的价码，所以只要法国当局开出了合适的价码，高于德国或者意大利的底价，以及贾德争取到了足够多的东欧国家当选元老的支持，贾德就会在明天成为议长，这场风波也将就此宣告结束。”

“如果他没能当选呢？”

“几乎不可能。”

“这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克拉拉笑了笑，说道：“果真如此，恐怕至少会耽搁一天，让法国当局推出新的议长人选，重新争取德国与意大利的支持。”

楚天疆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你打算在今晚……”

“看情况吧。”楚天疆已经把与张小刚谈的事情告诉了克拉拉。

克拉拉沉思了一阵，说道：“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只是，在做之前，得考虑可能产生的后果。”

“现在这局面，拖得了一天算一天吧。”楚天疆暗自叹了口气。

前天晚上，楚天疆在回到庄园后就把克洛伊与康妮等三十名七倍能量人派了出去，寻找德国与意大利的两支能量人军团，以及藏在欧洲的能量源。与克拉拉预测的一样，德国与意大利境内的能量人军团已经分散部署，每一支部队的规模都在五百人左右，而且各有一名五倍能量人担任指挥官。更重要的是，这些军团都是临时部署在某个地方，每天晚上都要转移部署地点。至于寻找能量源的行动，克洛伊与康妮她们几乎找遍了法国境内可能藏匿能量源的地方，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昨天晚上，楚天疆率领三十三名七倍能量人，袭击了一支驻扎在德法边境地区的能量人军队，随后又赶往法意边境地区，袭击了驻扎在那里的一支能量人军队。此后，楚天疆还去了雅克琳的藏身之处，一直等到天亮前都没能见到雅克琳。

局势很明显，如果贾德在明天当选议长，联邦上议院很有可能在明天、最迟后天通过战争决议。虽然楚天疆对找到能量源已经不抱希望，但是多一天时间，也就多一份希望，还能通过零打碎敲的方式削弱欧洲联邦的军事力量，增强自身的实力。现在看来，干掉贾德是争取时间的唯一办法。

只是，干掉贾德会产生哪些后果？

“想好了？”

楚天疆愣了一下，说道：“你说过，我不是政治家。这些事情，我还真想不明白。”

“不管怎么样，早去早回吧。”“早去早回？”克拉拉点了点头，向朝她看来的几名元老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对楚天疆说道：“时间不早了，去找贾德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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