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确实是楚天疆，只不过一下子老了十多岁，或者说是回到了成为能量人之前的样子。

“老刘！”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张小刚很是惊讶。楚天疆是能量人，“死”与“活”对他的含义完全不一样。

“他已经是普通人了。”刘展博叹了口气，说道，“心脏还在跳动，也有脉搏，只是没有脑电波。”

“什么意思？”

“或许……或许他已经成了植物人。”

张小刚的眉头跳了几下，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

刘展博又叹了口气，说道：“你守着他，我去附近看看。既然他还活着，也许威廉姆斯也活着。”

张小刚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刘展博要找的不是威廉姆斯，而是能量源。

因为不知道质量体的真相，所以张小刚认为，既然楚天疆活着，还成了普通人，威廉姆斯也可能活着，而且就在这附近，也成了普通人。如果刘展博能找到威廉姆斯，还能一劳永逸的消除后患。

张小刚脱下外套，把楚天疆抱了起来，然后把外套裹在了楚天疆身上。

楚天疆确实成了普通人，有血肉之躯的普通人。在接近四百米的高度上，温度比海平面低了二十多度，在零摄氏度以下。楚天疆的体温非常低，呼吸很微弱，脉搏与心跳几乎感觉不到。

抱紧楚天疆，张小刚在他胸口使劲摩擦起来。

此时的张小刚也是普通人，根本帮不上忙。能够帮助楚天疆的是刘展博，可是刘展博已经离开了。

想到刘展博为了找到能量源，丢下了奄奄一息的楚天疆，张小刚突然笑了起来。

显然，在刘展博眼里，能量源比楚天疆重要。

当然，这也不能怪刘展博，因为刘展博只是一名执行命令的军人，而且给他下达命令的是中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

换成其他军人，恐怕不会多看楚天疆一眼，更不会在乎他的死活。

两行泪水从张小刚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变得让张小刚觉得很陌生，变得让张小刚觉得无所适从。

张小刚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也想到了楚天疆在昨天晚上跟他说的那番话。

虽然张小刚知道，不能因此责怪杨方烈，因为杨方烈得站在国家与民族的高度上来看待所有人与对待所有事，但是他明白了楚天疆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要让他保证绝对不能把能量源交给杨方烈。其实不管是杨方烈，还是换成其他的领导人，得到能量源之后首先考虑的都不是全人类的利益。

能量源还存在吗？张小刚的眉头跳了几下。

随即，张小刚就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在瞎操心。能量源与楚天疆息息相关，只要能量源还在，楚天疆就不会是这个样子，而且肯定在楚天疆体内。楚天疆成了普通人，证明能量源已经不存在了。

不仅仅不在这座金岛上，也不在地球上，甚至不在任何地方。

唯一的可能就是，楚天疆的能量源与威廉姆斯的质量源已经融合掉了。

那么，威廉姆斯还活着吗？

张小刚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以楚天疆的毅力，不杀了威廉姆斯，他绝对不会罢休，而他还活着，证明威廉姆斯已经死了。反过来说，如果威廉姆斯还活着，那么楚天疆肯定不会在这里。

这么想着的同时，张小刚仍然在不断的揉着楚天疆的胸口。

突然，张小刚停了下来，把手挪到了楚天疆的胸口上。

使劲用力摁住后，张小刚发现，在楚天疆的胸骨上有几个突出部位，而且都是不正常的突出部位！

是一些弹珠大小的圆球状物体。

什么东西？

张小刚很是疑惑，他是高级特工，非常熟悉人体结构，正常人的胸骨上肯定没有这些圆球状的物体。

难道是……

张小刚猛的一惊，又仔细摸索了一下。第一颗圆球状物体在胸骨柄的正中央，接下来有六颗在胸骨体上，从上自下排成一串，与胸骨柄上的那一颗在一条直线上，还正好对应着连接到胸骨体上的五对肋骨。

不，不是七颗，还有一颗。

最后一颗在剑突上，显得孤零零的，但是也在胸骨上。

八颗弹珠大小的圆球状物体！？

张小刚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了这八颗物体的来历。毫无疑问，这是尼科尔她们身上的感应球体！

老楚，你他妈的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别人，还在照顾别人！

张小刚很是感叹，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涌出来，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不，不对！

张小刚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楚天疆身上摸索起来。

没多时，张小刚就摸到了楚天疆的脊柱。

果然如此！

在楚天疆脊椎骨的两侧突出部位上，各有一颗同样为弹珠大小的圆球状物体，而且排列得很整齐。五块颈椎、十二块胸椎与五块腰椎上，总共有四十四颗圆球状物体，还有一颗在第三节颈椎的正中央，而前两节颈椎上没有附着圆球状物体。显然，这是康妮等四十五名七倍能量人的感应球体！

虽然张小刚早就知道，楚天疆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但是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都想着别人，还在保护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保护尼科尔她们，张小刚还能理解，因为尼科尔她们是楚天疆的妻子，而且楚天疆深爱着她们。哪怕是钟蕊蕊，楚天疆也有一定的感情，至少他早已答应钟衡，会照顾好钟蕊蕊。可是对康妮那些由他从奴隶贩子手里解救的女人，他竟然也有如此深的感情。张小刚知道，也许楚天疆没有把康妮她们当成尼科尔对待，可是楚天疆肯定把她们当成妹妹一般看待。

张小刚觉得有点讽刺，在这个无情无义的世界里，竟然有楚天疆这样的“怪物”。

大灾难，改变了所有人，连张小刚都深受影响，没有因大灾难而改变的，恐怕就只有楚天疆一个人。

虽然认识楚天疆才几个月，但是张小刚始终坚信，在他身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东西。

回想起当初找楚天疆加入末日部队，张小刚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或者说是哭了起来。

张小刚忍不住反复问自己，如果知道会有这一天，当初还会去那座森林里的小屋，让楚天疆加入末日部队吗？张小刚反反复复询问了很多遍，可是一直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楚天疆不但拯救了人类文明，还改变了人类世界。

可是谁能想到，他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难道，他要为被他拯救的人背负起所有苦难？

张小刚长出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想，因为混杂在一起的各中感受与体会，让他觉得这一切太荒谬了。

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死的就是楚天疆！

“老张！”

听到刘展博的声音，张小刚一个激灵，随即清醒了过来。

“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张小刚勉强笑了笑，说道，“怎么样，找到威廉姆斯，或者其他东西了吗？”

“没有，这鬼地方，除了黄金，什么都没有。”

也应该没有！张小刚长出口气，说道：“帮我联系基地，准备一架有基本医疗设备的运输机，我亲自带老楚回国。”

“这……”

“还有，联系梅兰妮博士，我需要她的帮助，准确的说是老楚需要她的帮助。”

“老张，让我送他回去吧。”

“不，这是我的任务。”张小刚抱着楚天疆站了起来，说道，“你得留在这里，指挥军团攻占其他城市。当然，如果你有异议的话，尽管向老袁或者杨总反映。记住，让梅兰妮博士及时到机场等我。如果可能的话，让她找到罗晋勇教授。虽然教授不是医生，但是有些事情只有他才能搞清楚。”

刘展博暗自叹了口气，通过末日战士系统与英国的基地取得了联系。

不管怎么说，张小刚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而且杨方烈给张小刚下达过命令，让他带楚天疆回国，所以由他送楚天疆回国也没有违反命令。此外，楚天疆现在的状况，也只有拥有心灵感应能力的梅兰妮博士能够帮上忙。如果梅兰妮能够把他唤醒，那么楚天疆肯定能提供很多有用的信息。毫无疑问，这些与能量源和能量体、质量源和质量体有关的信息，肯定与人类文明的未来有关，甚至会决定人类文明的未来，而且只有罗晋勇能搞明白，也就有必要让罗晋勇到场。

半个小时后，直升机返回。

这次飞来的是一架动力爬升高度达到四千五百米的“超山猫”直升机。在飞到山顶上空大约两百米时，直升机开始绕着山顶盘旋，首先丢下来了一卷绳索，然后抛下了一根系有吊篮的缆绳。

“老张，让我来吧。”

“你抱着他，还能同时抓住我？”张小刚笑了笑，说道，“我抱着老楚，你抓住我，把我们送到直升机上去。”

刘展博点了点头，用绳索把楚天疆固定在张小刚身上，然后抓住了张小刚的胳膊。

缆绳荡过来的时候，刘展博一把抓住缆绳，迅速把抱着楚天疆的张小刚放到吊篮里，然后让直升机上的飞行员收回缆绳。很快，张小刚就抱着楚天疆，被直升机上的两名乘务人员拽进了机舱。等到刘展博进入机场，直升机迅速降低高度，向北面飞去。看着远去的金岛，张小刚心里是百味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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